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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铜》正文 第四十四章 九边忽闻喑风雷(七)
    王星平口中的麻烦正站在营中,兴致勃勃地看着新兵们操练。

    此人身宽体大,一身劲装全不像一个文臣应有的仪态,但却让一干人等只能在心中腹诽。他年纪看来五十上下,其身边围着的数人,除了一个年轻的看似子侄辈外,还有一位老者,似乎是幕僚般人物,其余人等倒都像是武夫出身,恐怕都是此人的护卫家丁。

    “没想到经略相公竟然亲自来了。”王星平说得言不由衷,倒像是早料到了一般。

    熊廷弼不以为意,“你不会嫌老夫来得太快就好。”

    “岂敢。”王星平口不对心地笑道。

    “岂不岂敢老夫倒也无所谓,倒是你这兵练得……”他向来直来直去,刚一上任便先想着要将京师附近军队的底给摸上一遍,要知道杨镐兵败这军队的战力也是问题之一,手中没有一支靠得住的战力他也不会贸然去辽东和建奴叫板,算上出发的时间竟是刚一上任便出来巡视了。

    其实王星平对自己的训练方法并不怀疑,但听了这话还是有些疑问。“怎么?相公觉得我这兵练得有什么不妥么?”

    “太费银子了些。”想了片刻熊廷弼砸了咂嘴才冒出这么一句,他最早是武举出身,在文臣任上又经历过亲民官、台官和学官,赋闲之后更是在江夏督修了数年水利,可以说大明基层的各种弊端他都一一见识过,于一个钱字上颇为敏感,到这练兵一途也看得最是透彻。

    王星平也不隐瞒,“这还是靠了徐相公和张相公支持,不然我哪里能够支撑。”

    耶稣会倒是出了钱,这张鹤鸣的银子却从没见过,在贵州买粮那次还占了他不少便宜,但这却并不妨碍王星平私下里扯大旗作虎皮。

    若王星平方才对他所言不假,这区区数百人所耗银钱居然比养四千战兵也不差多少的样子,不仅每日出两操,而且单看体格和操练强度这些新兵的伙食也都非常不错的样子,熊廷弼家道清贫,族中出挑的同辈极少,是以年少时长辈们对他都是竭诚供应,参加武举的经历使他很小便明白了穷文富武的道理。没有充足的营养保障,是练不成一个结实体魄的。而比起训练上的投入,这些军汉的饷银倒是不比寻常军队多的样子。

    听徐光启的奏疏中说王星平这里的兵源多是周边募来的纤夫,还有一些流亡和溃兵,当然徐相公本人也并不会说得太细,就如这逃亡盐丁总还是犯着些朝廷忌讳的。

    而眼中所见以及王星平所言,这段时间以来这些新兵就只做了两件事情,队列和跑步。

    只有那些从辽东逃回来的两百浙兵因为新到不久还是按照他们以往的方式操练着传统的鸳鸯阵,但熊廷弼只从精神上来看却反倒不如那些纤夫和盐丁了。

    这样的混乱组合王星平全不在意,反倒高兴得很,毕竟军队中的派系稍微多些对他的绝对权威倒是一桩好事,贵州那里纵然和王忠德是那等关系,他照样还是要把丁得水他们招进队伍就是这个道理。有些意外的是从辽东走海路逃回的溃军除了浙军之外,还有十来个朝鲜溃兵和两名建州当地的向导,另还有刘綎的几个家丁,而带着这些人跨海而来的不是别人,正是王星平的老熟人——当初跟随援辽守备彭天翔出关的那位备倭把总周翼明,在临清时有过一番交集的。

    周翼明部本来是跟随彭天翔的老营一起北上,结果过了榆关后因为进兵迟缓彭天翔便被杨镐治罪下狱,彭部也被借机与其他援辽客军一同编入了刘綎的南路军中,大军出宽甸后本来一路攻城掠寨,结果没过几日便与朝鲜军一起在赫图阿拉附近的阿布达里岗遭到了已经收拾完杜松部的八旗精锐诱伏,四千浙兵最后只能被围在一座土山上结阵自保,但也只不到半日便被鞑子杀了个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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