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宫中谁人没有几件不能与旁人说道的事,深埋心底也是寻常,郑宓先前之所以发问,也只是因明苏闷闷不乐罢了,若非她许久未曾开怀,她也不会追问。
郑宓这般说,明苏却一点都不觉高兴,阿宓追问,她为难,可她眼下愿意体谅,不再问了,明苏却觉不被重视了。
“可我们从前确实是无事隐瞒的,你事事都与我说,我也无事不能同你言说。”
“是,可如今已不同了。”郑宓平静道。
怎么不同了?明苏想问,却又想到有事隐瞒的是她,心头便是一梗,她转开了视线,不再看郑宓,而是望着桌上那盏烛灯,看得眼睛都有些疼了,仍旧未曾移开目光。
她怎么还是不高兴,郑宓不明白,她不愿说,她不逼她了,且算是许诺了往后她有什么不愿与她说的事,都不会追问逼迫了,为何她仍是不满意?
郑宓也不说话了。
明苏看那烛火看得眼睛涩涩地作疼,她想还是过些日子再来吧,今日再说下去,只怕会更令阿宓不悦。她想着便站起了身,郑宓见她起身,知她是要走了,也跟着站了起来,道:“我送送你。”
明苏点点头,可步子却不动,她又问了一句:“你当真不生气?”
郑宓一怔,摇了摇头:“我不生气,我只是不习惯。”不习惯她有事瞒着她,不习惯她不再对她无话不说。郑宓笑了一下,笑意有些勉强,也有些自嘲,却唯独没有对明苏的怨怼。
“以后会习惯的。”她接着说道。
习惯什么?习惯她们不再无话不说吗?明苏哦一声,以极轻极轻的声音问:“那你以后也会有事瞒我吗?”
五年间,她不知她已不在人世,不住地寻她,得知她亡故后,又很快发觉她便是郑宓,若非一心都在她身上,她何必苦苦找寻,又如何能敏锐至此,连借尸还魂这等灵异之事她都深信不疑。
接下去几日,后宫中全是迁居的妃嫔,那些妃嫔自然不愿离去,不少人仗着有些脸面哭哭啼啼地寻太后与淑太妃做主,欲留在宫中,不愿随太上皇迁去上华宫。
她这话像是不愿再涉俗世红尘之意,明苏怔了怔,欲劝些什么,淑太妃却已合上眼,背过身去了。
慈明殿中,郑宓已歇下了,中书令与户部尚书的话,她听见了,不止明苏心虚,她也心虚,于是心中不免就存了事。
“不会。”郑宓想也不想。
明苏便明白了,原来是习惯她不再对她无话不说。她举步而行,走出两步,心中升起一股自我厌弃,与极度的排斥,她回过头,极快地道:“我杀过人!这便是我瞒着你的事,我的手上沾了鲜血。”
她一口气说出来的,像是害怕说得稍慢些,便会没有勇气说下去一般。
郑宓断没想到是这样的事,可她也没惊慌,问:“杀了何人?”
“我杀了……”明苏一顿,脑海中再度涌现那血腥的场面,脑仁剧烈地作疼,她的手克制不住地颤抖起来,自我厌弃之感更加浓烈起来。
郑宓自然都依她。
这是小事,淑太妃无可无不可。
德州今年风不调雨不顺,粮食歉收,百姓度日艰难。明苏命他们去商议,拟个条陈上来,说说当如何救济。
朝外一看,明苏鬼鬼祟祟地躲在窗下,她身上还穿着绣了腾龙祥云的黄袍,见窗子开了,她忙翻进来,口中有些絮叨地轻声道:“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