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月是遇强则强的性格,虽然初来乍到,按理应该低调行事,但显然新夫人和父亲的庶女们并没有因此礼待自己,还有赵教习,也因为自己模糊不清的身份贬低母亲,这是决不能容忍的。所以,与其畏畏缩缩仰人鼻息,不如凌厉些,给他们点颜色看看。
这些天张星月一直没有出门,今日是第一回,双娇在前头引路,王氏和双娥陪伴左右。进入大园子,站在中心拱桥的最高点,张星月目光回望住处,楼榭亭阁,高下错落,自己的院子是其中最小最不起眼的一座。默默伫立,双娇双娥都以为她在欣赏美景,只有王氏心里透着一点陌生而熟悉的悲凉。
“走吧”。星月道,重新启程脚步似多了一份坚定。
新夫人的院子是张府后庭的中心,自然而然的宽敞明亮、装饰繁复,一群丫婢在院门口恭敬迎候,皆穿着霜色衣服配青绿色衣带,十分有规矩。看见张星月,弯着腰、低眉顺眼的称“姑子”。当家主母的院子,今天又有郎君并各位少爷在场,一般丫婢都不允许进入,双娥脸上难掩失望,星月这才发现,这丫头竟涂了脂粉,当然因为那位风姿卓卓的二少爷,这些天他的名字已然如雷贯耳。
王氏打高帘子,张星月几乎是昂着头直直进入的厅堂。张郎君和崔氏坐上位,底下一左一右围着两排密密实实的人墙。怎么形容眼中的情景,张星月恍如坠入了盘丝洞,各色燕瘦环肥或惊讶、或好奇、或蔑视地盯着自己,眼神跟随自己脚步转动的还有一群见过和没见过的“兄弟姐妹”,大的有和自己不相上下的,小的则有尚在襁褓的。张星月内心风起云涌,但面上强自镇定,走到张郎君面前,盈盈一拜,声音清澈动人:“星月拜见父亲。”
张七郎有些心理准备,毕竟让管家去庐陵张府接星月是自己一手安排的,另外就是昨晚,和绿珠耳鬓厮磨之际,她提了多次星月的名字。但今日一见,还是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悸动。血浓于水?骨肉情深?张七郎余光环视了一下四周,明明自己有那么多子女。
“好孩子,近前来吧”,一开口,声音都有些轻颤,指着身旁的女人介绍,“见见你母亲。”
星月低眉一拜:“母亲。”抬头入眼的是一个三十出头的女人,银盘鹅蛋脸,不算美丽,至少和周围的艳丽女人相比过于普通,但胜在气质端庄,着一身朱红色缎面平金绣对襟衫,配六幅石榴红交领襦裙,金镶玉头面,叠放在膝部的双手,各戴了一只温润如玉的羊脂手镯,手指间则是碧玉镶金戒指,整个人妆扮得颇为雅致。
“好标致的姑子呀。”崔氏笑着赞道,伸手牵起星月的手,拍了拍她的手背道:“从庐陵那么远的地方赶来,真是难为你了。”说完将人亲切地拉到身侧,指着人一个个给她介绍:“这是珠姨娘,这是红姨娘,这是阮姨娘”。星月一一颔首。崔氏又指着身旁坐着的少年道:“这是精文,是你二弟弟,站在后头的是大公子,精武。”星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