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卫徒一旁,默默揖礼。
妇人亦垂首行万福礼。
栗海棠未停脚步,提裙摆拾阶而上,在门外高声唤道:“师父,我来了。”
“进来。”
房子里低沉嗓音异常冰冷,似乎来不及收敛怒气。
栗海棠偷瞄一眼影卫和妇人,让青萝留在门外,她独自进入房中,熟门熟路来到东次间,见他端坐于榻上冷面愠色。
“谁惹师父生气啦,快与徒儿听听,徒儿亲自披挂上阵讨伐贼子。”
迈前一步踢到散落在地上的茶杯瓷片,长长的裙摆被溅染一团水渍。她不甚在意,视若无睹趟过散落的瓷片,坐来榻边斜倚着他的胳膊。
“好师父,告诉徒儿好不好?是哪个贼子胆大包敢惹我家师父生气?果真当我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觉得他可以逃之夭夭。”
“别浑袄的。”
被她一通胡话搅和,诸葛弈又气又笑,感叹:“真真宠惯坏了你。”
“师父疼我。”
栗海棠顺势亲昵地抱住他的胳膊撒娇,看到桌上摆放的一本账簿和厚厚的几张信纸,讶然道:“咦?师父已看到啦?”
诸葛弈脸色阴寒,凌厉龙眸淬着几分杀气。
栗海棠的心思全在账簿,没有发现身旁的他刹时显露的冷戾。她试探着伸手向账簿,声询问。
“师父,我能看看吗?”
“可以。”
诸葛弈往榻内挪挪,让她舒服地坐上来歇歇。
得到准允,栗海棠心翼翼翻开泛黄的账簿阅看每一页每一笔记账。墨字记录进账、出账,朱砂字记录金银流水去向。
以前她常跟在诸葛弈、翎爷的身边,看过他们手里的账簿,也学到一些阅漳知识。但朱砂字记录金银流水还是头回见到,她不免仔细地多看几眼。
诸葛弈见她盯着每一页的朱砂字探究,顿时心中大悦,暗叹她聪慧思敏,果然是生的商人。
瓷裕镇时,她虽到瓷源堂参与八大氏族的议事,但多半是各氏族中的杂各事。凡是富贾豪族中的女儿们从懂事起便学习内宅管治,出嫁后相夫教子、掌管中馈。
但她不同,她出身贫苦之家,选作奉先女又是个不长命的活祭品,参与八大氏族的诸多族事亦是象征她的尊贵地位罢了。
曾教导她一些阅账、查杖学识,全因未来娶她之后托付中馈,能替他安定家宅、从长远计。
如今看来,她赋异禀,是不可多得的经商好苗子。假以时日,定能成为下第一女大商,与他并驾齐驱、驰骋江湖。
“海棠,别尽顾着账簿。这儿有一封信,你看看。”
“我可以看?”
栗海棠已耐不住性子,迫不及待地拿起厚厚的几页信纸阅看。她刚才装模作样的查账簿,就等着他开口准允看信呢。她对这封信有极大的兴趣,因为起首的称呼是“衡六爷”。
诸葛弈沉声道:“这封信是陈老家主的遗书,临死时托负忠仆送给衡六爷。陈老家主亲笔信,以证衡六爷的清白。”
栗海棠忆起昨夜他离开过,想来是去见衡六爷的。她专心致志地阅信,一边感叹陈老家主的笔锋如龙,一边疑惑陈老家主为何弥留之际写下遗书证明仇敌衡六爷的清白?
信中所述之事皆关乎陈氏全族的兴衰荣辱。陈老家主感念下第一大商活死饶救命之恩,又无奈自己垂垂老矣再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