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之后,秦霄便总也定不下心来,一时忧心家中的老爹,一时又想着被东厂盯上,绝不会轻易善了,日后若真进了朝堂,究竟当如何自处,才能从中游刃取便,又能明哲自保,泰然无忧。
这当真是在刀尖火砺上行走的事,一个不小心,莫说登阁拜相的心思,就连身家性命也自悬着。
思来想去,不觉心中烦闷,连那年节也过得甚是无味。
忽忽又过几日,已是立春,京城却依然是寒风料峭。
秦霄也没心思出去,自己关在房内看书,穷极无聊,又到案前铺纸研墨,照着老爹从前出过的题目,破承起讲,洋洋洒洒写起了策论,权当一泄郁闷,打发时间。
堪堪写到半截,忽觉身上寒凉,冷战连连,又打了个喷嚏,赶忙起身披了件外袍,又在火盆中添了些木炭,烧旺了放在脚边。
又坐一会儿,仍是冷得厉害,渐渐流出鼻水,头脑也开始隐隐昏沉起来。
他心中不由一惊,下月便是春闱之期,算算已没多少时日,可万万病不得。
想到这里,赶忙丢下笔,想去灶房煮碗姜茶来驱寒气,却不料刚一起身,脚下没留神,竟将那火盆踢翻了,炭火滚落一地。
他吓了一跳,赶紧抄起拨子去拢,正自手忙脚乱,就听夏以真在外敲着房门道:“叮叮当当的做什么,赶着要拆房么?”
“没什么,踢翻了火盆而已。”
“嘁,挺大的人,看着机灵,做事还这般毛手毛脚,快开门,我来帮你收拾。”
“一时不小心而已,我自己收拾便好。”
“等你收拾?莫引着了自家衣裳,再把这院子点了。快些开门,再不开,我便自己踹了。”
秦霄哑然失笑,无奈摇了摇头,过去开了门,见夏以真仍是薄袄轻束,手上已拎了铜簸箕。
她见他身上裹得厚重,仍兀自瑟缩不止,神情间也有些萎沉,不禁颦眉问道:“你病了么?”
“没有,这个……不过是有些冷罢了。”秦霄也不知怎的,张口竟说了谎话。
夏以真不悦道:“说话嗡声嗡气的,还说没有?别挡道,快去那边坐着。”
言罢,推他进去坐在椅上,将门掩了,先把地上的炭火都扫净了,倒回盆里拢好,又过去拿手背探他额头。
“都已有些烫手了,方才还嘴硬。”
见她轻嗔薄怒,眼中却含着关切,秦霄只觉心中甜蜜,身上寒意也不那般厉害了,呵笑道:“想是昨夜吹了风,吃碗姜茶便没事了。”
夏以真撇撇嘴:“这等寻常法子少不得还得拖延几日,快些上榻去,我帮你驱驱这寒气。”
这话可算是石破天惊。
秦霄只觉那颗心“咚”的一颤,几乎蹦跳着要从喉中蹿出来,虽然明知定不是那般意思,但仍旧按耐不住,一张脸烫得通红。
夏以真却浑然不觉,见他神色呆滞,脸也红了,只道是病更重了些,眉间一颦道:“还愣着做什么?快过去啊。”
当下不由分说,半推半扶地将秦霄搀到榻上,自己也侧身半坐在床沿上,叫他解了身上的外袍,只留中衣,背身盘膝坐好,自己暗运内力,双手掌心外翻,平平推出,紧贴在他肩背上。
秦霄眉间跳了跳,心头不由有些失望。
好吧,如此这般姑且也算帮他上榻暖身,只是与心中所想之法有些而出入而已。
他暗自叹了口气,但觉此刻虽是单衣轻衫,却好像比之前里三层外三层裹着还暖和些,连缩着的筋骨也伸展开了,浑身说不出的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