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山做了官,也和别的官员不同,旁人出门都是八抬大轿或者华辇马车。只有傅山还和普通百姓一样,能走路就不坐马车,能坐马车就不坐辇轿。
同僚说他没有一点做官的样子,他反倒说天天在礼部做官,要么坐在那椅子上起草宣召旨意,或者忙活一些太后的寿诞,天天所忙之事,不是皇上的寿辰便是皇子公主们的满月酒……除此之外好像也无他事。
除了祭祖、天地之类是顶天的大事之外,他便只能闲来无事读读大明律,或者看看闲书,聊以度日。这好不容易出门一趟,还要把自己塞一个逼仄的轿子或马车里,这种人才让傅山想不通。
在京城的路上大大方方的走了这几年还是第一次撞上人。傅山按着自己的性子恭恭敬敬的给人赔礼道歉,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你撞了我总该赔些银子的吧?”那人见傅山好说话,不由动了别的歪心思,对傅山说道。
傅山见他人高马大,也不想多生闲事,从袖头里摸出了一点散碎银子,递给那人说:“我出来的着急,身上只有这么点儿银子,全给你了。”然后拱手作揖,转身而去。
谁知那人一手抓住了傅山的袖子揪着不撒手,非要傅山再多赔些出来。傅山将自己的袖口翻出,与他说真的是一分钱都没有了,他原本也不是出来买东西的,所以根本没有多少银钱。此时周围已围了不少人,看着他二人争执。傅山正觉无奈,这时旁边有个人过来帮傅山解围。
“这是刚上任的礼部侍郎傅大人,你好大的胆子,讹人能讹到大人的头上?”傅山和那讹人的壮汉都回头瞧他,他穿着一身质地考究的改制过的深衣,倒比一身素白长衫,腰上连个宝相花的玉佩都无的傅山看起来更像是贵族官员。
那壮汉愣了一愣,怀疑地看了看傅山,喃喃道:“傅大人?这哪里像是傅大人?”但旁边敢穿深衣的公子说的话,他不敢不信,于是拱手问道:“不知这傅大人官阶几品?”
傅山低调惯了,之前中状元的时候做了一身好衣裳,一直穿了好些日子,那套衣服不能穿了之后,傅山除了每日早朝之外,穿着越发随意,也不怪别人都当他是一个穷秀才。
“傅大人是刚上任的礼部侍郎,从三品官员,你说如何?”那华衣公子道。
那人虽不信傅山真是什么大官,可这开口说话的人却是一身的华贵,不像京中的小户人家,将信将疑拱了拱手一言不发便走了。
傅山对帮他解围的公子道完谢也要离去。这样无事这么一身打扮的,不是捐生,便是纨绔,傅山见的多了,丝毫没有深交的意思。
可那公子却恭谨地对傅山行了大礼,并说道:“时辰不早,不如傅大人与我一同去前边酒楼喝酒吃饭。小人有意结识傅大人,还望傅大人给小人这个薄面。”
“兄台帮我解围,应是我请你吃饭才对。只是今日我还有事,要去找城郊的师父听道,实在不能耽搁,还请这位兄台见谅。”说罢按照读书人的礼数还了一礼。
“傅大人可是要去离这儿不远的那座道观吗?是叫做飞来观?”那公子又说。
“兄台也知此道观?不知兄台贵姓,怎么称呼?”
“在下姓张,京中人士。家中不涉官场,只懂经商。我虽有功名却也不高,只是个举人,有意同傅大人一同去飞来观瞧瞧,不知傅大人意下如何。”那人似乎是跟定了傅山,傅山见他如此热情,只得应了。
“有张兄一同前去自是好事,又有何不可。只是我这人不喜车马,只愿闲来无事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