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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8.16更新
西慢慢涌上来,并不属于她的记忆,一点点自身体深处释放,缓缓从血液蔓延。

    或许,她并没有死里逃生。

    她多多少少也意识到了什么,不敢多做猜想,捂着脸哭起来。哭了一会,她便不哭了。

    她一向爱笑,不爱掉泪,但凡掉泪,定要有观众,且每次掉泪,皆是价值千金。

    被宠坏的毛病,眨一滴泪,都是天大的事。

    岁岁重新坐下来,打量四周。

    没什么好看的。

    南城的四合院,比这气派百倍,连夏生送她的礼物里,这一个最不讨她欢心,逛了一圈便再无兴趣。

    想起旧事,岁岁鼻头一酸,恨恨地垂下脑袋,双手绞在一起。

    她定是要报仇的。岁岁使劲地将眼泪眨回去,心酸地安慰自己,至于怎么才能报仇,以后再说。

    总归现在不能让人看出异样。

    屋内的窗户忽地打开一条缝。

    岁岁不用看也懂得屋里那些人的惊艳目光。

    有易姨,有其他人,大多是年轻男人。

    对于男人的眷恋眼神,岁岁早已习以为常,她平淡无奇地回望一眼,兴致缺缺。

    无聊又无趣。

    屋里,易丽将故意打开的窗户关上,笑道:“外面那是我家小侄女,命苦得很。”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年轻陌生的姑娘往青桥胡同来,不是第一次。反正玩玩而已,大家你情我愿,无伤大雅。

    只要筹码合适,一切好说。

    易丽刚说完,有人拿了遥控板,重新将窗户打开。

    是许家的小儿子,一双浓眉大眼,目光浓烈,盯向窗外。

    有人打趣:“许诺,瞧上了?”

    许诺没搭理,坏笑着往椅子一歪,单手撑着下巴,手指一搭,指着窗外的岁岁问易丽:“她多大了?”

    易丽:“刚满十八。”

    许诺舔了舔嘴角,玩世不恭地模仿台上唱昆曲的正旦,扯着鸭嗓哼了句:“十八的姑娘一枝花,瞧得我心神意乱身酥麻。”

    大家哄笑。

    对于即将到来的交易,岁岁毫不知情。她往屋里猛瞧了两眼,而后转了身子,背对着窗子,掰着手指算时间。

    她有点饿了。

    她一饿,就忍不住地想自己死前吃的最后一餐。

    是连夏生亲自下厨,一口一口,喂到她嘴边,温柔备至。

    岁岁将头埋得更低。

    逐渐黑下来的夜幕中,沉稳的脚步声自风中飘来。

    对于周围的事物,岁岁并不关心,此刻她只关心她自己。

    岁岁告诉自己,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她能享福一世,自然也能享福第二世。

    资临迈进院子的时候,走廊已亮起灯,灯光融下来,他漫不经心一瞥。

    四合院外的石凳上坐了个年轻女孩子,手搭在膝盖,小口小口呼吸,像只迷路的幼崽,脑袋低低埋下去。

    屋里有人喊了声“岁岁”,她抬头回应,声音透着刚哭过的沙哑软糯:“我在。”

    他将视线沉下去。

    她有张好模样,漂亮稚气,雪白鲜嫩,挡不住的灵气与纯真。越是简单纯粹的东西,就越有让人璀璨破坏的冲动。

    岁岁一边揉眼睛一边站起来,没来得及遮挡,眸中的盈盈泪光与嘴角的微笑同时暴露在他眼底。

    紧张害怕的恐惧以及劫后余生的喜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