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贺曜话，林启看着贺曜眼睛眨了眨,脑回路一转,“……也就是说,你妈妈不讨厌我？”

    “笨蛋，怎么可能讨厌？好歹也是我费尽心思追到人，我看得出来，她很喜欢你。”贺曜惩罚似揉了揉他脸，“还有,她已经把你当做家人了。”

    家人？

    再次听到这个词,林启深棕色瞳孔动了动。

    “家人”这个词,回想起来，对林启来说,并不怎么美好。

    别人母亲，即使离开,即使消失，多多少少也会留下一点回忆,可他母亲，就从来没在他记忆中存在过，到他能记事时候,身边只有一个醉汉，他父亲。

    六岁时候，他看到那些孤儿院里,那些成群结队,穿着好看衣服,活蹦乱跳玩耍小孩，看看自己身上破烂脏旧衣服，还有光溜溜脚板，心想自己虽然不能像他们那样穿得干净又好看，但他知道自己至少还有爸爸陪在身边，虽然这个爸爸脾气不好，还是个酒鬼，清醒时候无所事事，喝醉了就喜欢打人，打人时，就跟被鬼混附体了似，气力特别大。

    可他比那些小孩幸运，因为他还是有爸爸。

    直到七岁那年，那是一个除夕夜。

    那晚下了大雪，地上积得快到他小腿中间那么厚，风呼呼刮，站在外面根本站不住，因为太冷了。

    很难得，那晚年夜饭是热腾腾混沌，他被他父亲带到街上唯一一家还开着门面馆里。

    他父亲突然变得很温柔，不仅给他送了事先买好玩具，还给他点了一碗里面全是肉混沌，看着他时，脸上都是笑容。

    那是他能记住，那个人最好一面。

    他开心吃着混沌，随后来了几个长相凶恶人，说要和他一起吃，虽然他不愿意，但他父亲还是同意了。

    再之后，他埋头吃完了满满一大碗混沌，等再次抬头时，对面父亲不知道去了哪里，已经不在了，而身边两个叔叔，则用一种同情眼神在看着他。

    他听到那两人对话，好像在说他父亲，说他父亲已经拿着钱走了。

    他穿得少，外面风吹到脸上，真太冷了，所以他都没怎么反抗，就跟着那两人上了车。

    车子启动，他趴在窗上，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远面馆，看着窗外略过熟悉雪景。

    那是他在那个被称为“家乡”地方待最后一晚。

    身后长相凶恶人给了他一根棒棒糖，告诉他睡一觉就到地方了。

    他乖乖听话接过棒棒糖，问那人要带他去哪儿。

    那人告诉他，要带他去一个，对他来说，是天堂，也是地狱地方。

    …

    餐厅里。

    看到林启眼泪直直砸到手上，贺曜眼睛忽睁大，担心道：“哪儿不舒服吗？怎么了？嗯？”

    听到贺曜声音，林启意识才从思绪里拉回来，他奇怪地问：“啊？什么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