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曾长期在东南亚执行过维和任务的杜普雷陈不同，守卫商馆的四十多人中，虽然多有退伍军人，但真在战场上见过血的不及五一之数，杜普雷能算一个。</p>
若是寻常格斗技击，对面的土人一次来上三五个未必都是对手，但要真刀真剑的拼杀，气势就未免落了下乘。单论猎头而言，哥达央部随便拉出一号人来恐怕也能比穿越者利索十倍。</p>
不知是哪里开了个头，前方隐隐的人群开始移动，苍凉的螺号响彻夜空。</p>
“猴子还讲礼数，这样明明白白的嚎丧，倒是头一次见。”杜普雷的幽默暂时打消了队员的紧张。</p>
微光夜视仪清晰的视野中，一个个人影密匝匝看得分明。</p>
轮廓清晰的椭圆形，小的是头，大的是盾，人头在圆盾后时起时伏。</p>
‘倒是会打仗的’，光看架势，杜普雷心中还暗赞了一声，这起子土人见起阵来比数百年后的重孙辈还要更像样几分，感叹一声一代不如一代后，杜普雷还得再叹一声‘只可惜找错了对手’。</p>
不知怎么回事，田忌赛马的典故突然跃入脑海，但这上驷下驷未免差得太远了些。</p>
一思一念之间，放眼那牵作一线的火炬又进了几十步。</p>
“稳住，放近了听我命令。”杜普雷说话时面无表情，“谁乱开枪，一个月没猪肉吃。”</p>
夜视仪的好处如今看来至少有一桩，商站两侧有无伏兵倒是早已一目了然，还有一面靠着海，也自不必担心。</p>
看着人影从身边一个个走过，汉都亚伸了个懒腰，从地上翻了起来。</p>
养了半天的精神，总算要上阵了，不做足过场，如何显得出自家第一勇士的风采。</p>
接过随从递过的火绳枪，躲在另一个拿着圆盾的武士身后，大踏步的朝着前方走去，那边的天空被商站围墙上的灯火照得透亮，倒是给黑夜中的土兵们指引了方向。</p>
大踏步的甩开脚板，没用半刻功夫，汉都亚已经走到了队列的最前方，按照以往攻下其他部族寨子的经验，在三、四十步上放上一枪，以他的射术有一多半机会能射中一人，然后要么驱动大军掩杀，要么换上藤牌和趁手的单手蛇矛。七八年间，汉都亚尚未遇到过攻不下的村庄和堡子。</p>
虽然照得刺眼，但矮墙上的人影在灯光下映得更加分明，也不知宋人是用了什么发子，之前夜中来窥视的族人倒是从未提起过，看来是今夜才放起的灯，若是攻下了商站，倒是要好生探问明白。</p>
快要到五十步上的距离，汉都亚想要试试运气。反正火绳枪的射击效果从来不是重点，即便没能击中一人，即便只是听个响，都于战事的进展无关，能够攻下眼前这座商站的，唯有刀剑。</p>
一名武士举着圆盾挡在汉都亚身前，护着族中的勇士，虽然这样在大多数哥达央人看来实在多余，但这是勇士应该享受的荣耀。</p>
将火绳枪的曲形枪托稳稳抵在肩头，得益于上个世纪欧洲人的这个小小改进，汉都亚能够更加轻松的瞄准矮墙上的一处目标，那人站得笔直，汉都亚感觉那人正直直的望向自己这边。放下了火绳，端好了枪身，在一切就绪前他跟着前进的队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