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老太尚被怀苓的好颜色惊住,怀苓却被她的这身打扮吓得险些魂飞魄散。
要知道,自从还魂起,怀苓就一心认为自己是“借尸还魂”,前世看过的话本子里,这类故事也不少见,举凡狐仙妖精等,不沾染人世也就罢了,但凡扯上凡人,再遇上什么法师之类,被做法打至魂飞魄散都是轻的。
面前这人涂得鬼神也似,虽然和话本里的高人相去甚远,可是一想到能出现在都司府衙,就知道肯定“法术高明”,看破自己来历岂不是轻而易举?
怀苓骇得噔噔噔倒退三步。
莫非,魂飞魄散,就在今日?!
若是几日前,怀苓还为前世伤怀,约莫还会置生死与度外,可如今,她已然有了重活一回的心思。人心如水,不动则罢,既已再起涟漪,自救本能便抬了头,又岂能甘心引颈就戮?
说时迟那时快,怀苓扭头便冲回了屋子。
吕老太和怀苓这一愣,不过几息而已。怀苓这一退登时打破了沉默,屋外围拢的人也慌慌张张向屋内涌。
那棉枝还想掩饰来意,嘴里直叫着“小姐莫怕,这位妈妈是给您看病的”,一边推着吕老太往屋里去。吕老太也想起自己的来意,哪管这姑娘不像个魇了鬼神的,为了口袋里沉甸甸的赏银,和自己未来的声望,口里立时高颂起怪声怪调、似喊似唱的祭词来,埋头就往里冲。而那刘嬷嬷和棉柳则一起捂着雪芽的口,围在最后探头探脑。
结果几人刚掀了门帘,便被一桌饭菜砸了个当头,汤汤水水登时泼了吕老太满脸满身。
吕老太气得哇呀一声,再抬头看,那小姑娘已经大马金刀地站到炕上去了。此时吕老太哪里还觉得这是个仙童也似的女娃娃,只觉得混世魔头也不过如此了,气得脑皮发紧,眼里都要吐出火来,手里持着神杖,便招呼着她那伴当妇人上去逮她——可还没靠近炕沿呢,又被怀苓站在炕上扔的一床被褥兜头罩了个严实。
一时间,骂人的,尖叫的,呼唤帮忙的,不大的屋子里闹得沸反盈天、鸡飞狗跳。
怀苓就趁着此时,一脚踹开了窗户,活像个小兔子似得,身手敏捷无比地翻窗就跑。
这是她这许多天,第一次出了屋子,却没成想是在此等情况之下。
屋外还在飘着雪花,却已小了许多,院里的积雪早被粗使丫鬟们打扫干净,唯有屋檐墙头上叠的一尺多厚的积雪,体现出先前这雪下了多大。
怀苓深知身后的人片刻就能追来,可自己对此地茫然无知,一时间却毫无头绪,不知该逃往何处。
来不及了!不管了,先跑再说!
她咬着牙冲出了偏院,随直觉选了个方向就跑。
循规蹈矩一辈子的太子妃,今生却在这片刻之内,简直干尽了前世想也不敢想的一切。
如今小小的身影奔跑着,凉凉的雪花打在脸上,口腔里呼吸着冷冽的寒风,胸口里却像怀揣着一团烈火,怀苓只觉得自己身体越跑越轻盈矫健,却不知她的双眼也越跑越亮。
而好运似乎也有时尽,没跑多久,她就扎进了一处死胡同里,再也无处可跑了。
她弓着身子,扶着腿,喘息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