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正的坐在红木制的椅子上,唐琬出神的望着镜中面容憔悴的自己,她想:既然给了我重新开始的机会,我却不想再屈服于命运呢。
我不要子常的一生因为我而染上污点,更不允许陆游这个残忍的刽子手再做出一副深情的模样,蒙蔽世人!
口口声声说爱她,却要在看到她离开他后,过了很好,过得比他还要好,他便写下那种惹人猜疑的诗词,使她无颜存活于世,使赵唐两家蒙羞,若这就是他的爱?她唐琬承受不起!
他从没爱过她,或者说他爱她却同时还爱着许多的人,许多的东西,而她唐琬,在他心里占有的仅仅不过冰山一角。否则,如何会在夫妻恩爱情浓之时,屈服于婆母的压迫,将她休弃?
唐琬想:陆游年迈时的那些情深缱绻的诗词,缅怀的也不过是他心中的一抹幻影罢,得不到,已失去,所以才越发觉得弥足珍贵。可是这些,她一点都不稀罕。
既然休弃了,不要了,娇妻麟儿在怀了,作甚还要来招惹她,凭什么要毁了她的宁静?
再不会了,再不会让你得逞了!不论是父母家人,或者子常,所有的所有我都会好好保护。
我会好好的,会撕破你的假装,让世人看清你的伪善。还有你的母亲,我的好姑母。
呵,呵呵……她算是哪门子的婆婆,哪门子的姑母?寻常人家亲上加亲,哪个不是家庭和睦,婆媳友爱?便是不好,也没有往自家人身上扣屎盆子的,到她这却全然相反。
前世,姑且算作前世吧。她和陆游成婚不足三年便被休弃,是因何被休弃的?休书上赫然写着的是“不当母夫人意”,“无所出”……
别的她都可以不追究,只是那唐氏把莫须有的罪名安在她头上便罢,还四处宣扬嘲讽她是个不会下蛋的母鸡!还说她狐媚,整日里勾的陆游沉溺于儿女私情,荒废了学业,谁若是娶了进门,那就如同娶了个扫把星回家!
多可笑?且不说未嫁从父,出嫁从夫,她左右不了陆游的思想行为,再则,若每日里挑灯夜读至深夜也能荒废了学业,她却不晓得陆游要如何才算上进。
一切都不过是驱逐她的借口罢了。前世,一来她心里记挂着陆游,二来顾忌着两家毕竟是亲戚,是以她强行拦住了要去陆家替自己讨公道的父兄,由得那唐氏败坏了自己。
前世,就是因为唐氏那恶妇败坏了她的名声,子常娶了她后才总遭人白眼。不论此生她和子常会如何,她都不能再让那种事发生,女子的名节有多重要,她前世或许不懂,如今,却深刻的体会过了。
人言可畏,众口铄金。
门框上投影出一团黑色的阴影,“扣扣扣”,敲门声颇有节奏的响起。
“小姐,郎君问您可收拾好了。”
轻罗询问的声音传来,唐琬皱了皱眉,收拾好情绪,她语气平淡的回道:“这就出来了,你沏壶茶过去,莫要怠慢了郎君。”
“哎。”轻罗应了一声,便径自忙活去了。
四周又恢复了安静,唐琬深吸口气,此时的她虽说被安置在了这小红楼,但却实实在在的还是陆游的结发妻子。她不能将陆游拒之门外,即便而今的她并不愿意看到他。
白皙的素手缓缓来到鬓间,唐琬轻轻取下斜插在发髻上的白玉簪,一头乌黑的秀发瞬间如瀑布般倾泻而下。
拾起梳妆台上的桃木梳,唐琬开始有一下没一下的整理起了这满头青丝。嘴角弯了弯,她试图扯出抹笑来,想让自己看起来精神些,不那么憔悴。
她已经不是那个满心满眼都只装着陆游的唐琬了,她不想让陆游以为她因思念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