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深浅不明的地河,横亘在俑阵之后,划出了“此岸”与“彼岸”的界限。
河水中央,九根盘龙巨柱,以擎天之势伸向地宫的穹顶。上面金碧辉煌,雕刻着精美的天女图。其华彩绚丽,世间稀有。
河的彼岸,是一排九级的玉阶。阶前,摆了一群形状奇怪的雕塑。看模样,是邪神的使徒。
地宫正殿还没看到,却不难想象,一定也华美得魔性十足。
几十年的国家收入,全花在这上头呢,一砖一瓦,都是百姓的血汗筑成。走在里头,莫名有一股怨结的血腥气儿。
二牛随手捏了一只张牙舞爪的冤鬼,塞嘴里吃了,大咧咧地说,“造得可以啊。怪不得老天都嫉妒了,不让他住进来。”说完,好像觉得自己很幽默,对幽若空咧嘴一笑。
幽若空装作什么也没看见,问云玺道,“此处是你设计的吧?”
云玺身子一颤,畏缩着承认,“回陛下,正是。”
“我等在此处藏身如何?”
“吾皇好智谋。此处机关众多,诡谲善变,既利于藏身,又能布置埋伏……实在藏不过了,还有几个隐秘出口!”
幽若空嘴角微翘,“各处机关,你还记得?”
“奴才记得。”
“先过河吧。”
云玺连忙伸手,拧动巨柱上一片不太起眼的龙鳞。顿时,河里轰隆隆的,好像巨兽醒来了,冒出十来个磨盘大小的石墩。
气势非常宏伟。人和鬼都被惊住了。
云玺一边领着大家过河,一边解释道,“欲过此河,石墩是唯一的道路。河底遍布机关,凡身肉胎掉下去,就难逃一死。只是,修士都会飞,这些机关未必奈何得了他们。”
幽若空嘴角弯起一个奸诈的弧度,淡淡地说,“二牛,魂绳还有多少根?”
二牛嘿嘿一笑,“陛下,魂绳不是论根的。它可大可小,捆一人也行,捆上万人也行……”
幽若空指指河流的上方,“朕觉得,若是能利用柱子,布下一片魂网,真是极好的事。二牛以为如何?”
这虚怀若谷的语气,好像是和智囊在指点江山呢。二牛奸笑起来。牛头们集体跟着奸笑。青面鬼们,也跟着“嘿嘿”奸笑。场面一时令人十分惊悚。
幽若空说,“笑完就动手吧,精心点,别叫控鬼的术士瞧出来。”
“是。”
牛头这种生物,看着憨厚,其实天性中有诸多残忍狡黠。这会儿听说要害人,一个比一个积极。他们随身都有各式魂器,皆是无始以来,历届地府利用地阴和魂咒炼成,专门用于捉拿凶猛的罪魂。
一时间,每个人都拿出魂绳,在半空忙活起来。大家集思广益,设陷阱的主意层出不穷。场面变得热火朝天。
连墨泠都觉得,逃命的狼狈和耻辱,好像因此冲淡了不少。
忙了一会,幽若空问二牛,“魂绳一旦捉住猎物,能自动拉到咱们身边么?还是说需要你们来取?”
二牛说:“这可是魂绳啊,是听主人召唤的,我的陛下。”
幽若空用手圈在嘴边,微微向他侧身说,“要抓活的啊。”
“这是自然。陛下放心。”
此时,花溪烈以她标准的美人卧姿势,躺在螺蛳壳内的花榻上。虽然逃命这件事,让她感到丢脸,但是同时,也暗自觉得有趣。兵荒马乱的有趣!
她喜欢看幽若空气定神闲地耍诈,风度翩翩地害人。感觉自己嫁给了一个十分聪明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