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是挥之不去,鲜血染红的白色衣襟。
小四伤得很重,重到帝昰四人离开后,便倒地陷入昏迷。之后无论是医官治伤上药,还是其他大小动静,都无法将她从昏睡中叫醒。
好不容易醒来,问了金菡钰之后,便又沉沉睡去。
纵使伤得这般重,她还是将自己收拾的像个没事人一样,跑去迎接金菡钰。
薛礼韧心中酸涩,嘴角挂了苦笑。
“薛大人?”
嗯?是陈廷安,他说什么了?薛礼韧回了笑,不言。
陈廷安:“太子怜惜太子妃这两日来连番受到惊吓,再加上四姑娘受伤也需要好生休养。大队行进速度又慢,所以劳请薛大人你与尚统领领着护卫军,按照原定计划继续南下商定。”
“这……”不太好吧。没了护卫军在,若又遇上长京村那样身手了得的杀手行刺,薛礼韧不敢再深想。
“尚统领已经同意了。”陈廷安言下之意明了。
薛礼韧看向一旁跟自己一样,打坐上晚宴便不声不响的尚武。“尚统领?”
他此次出行的职责可是护卫帝昰人生安全。
尚武抱拳道:“尚武一介武夫,自当遵从太子殿下之命。”
是我傻了,薛礼韧苦涩一笑。哼,遵从太子殿下之命,可笑可笑。
东都城外驿站的迎亲军尚且是因为被人下了药而不能赶来营救,可那日在长京村驿站护卫军迟迟没有行动,分明就是得了他尚武的授意。
那日他能充耳不闻的拖延,现下可以名正言顺的不再负责帝昰他们的安危,怕是他求之不得的。
再者说,有最得帝政烨宠信的陈廷安在这。陈廷安赶来说是看顾孝玉,只怕是个借口……思及此,薛礼韧面色一凝。
“既然太子殿下有令,臣自当遵命。”
“嗯,如此便还得继续叨扰郑大人一家了。”陈廷安满意颔首。
郑勖忙擦去额头细汗,“瞧陈总管说的,几位能在下官这小小的刺史府多住几日,是下官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才平息了孝玉公主的怒火,这逆女又惹来这几位祖宗留宿几日,可别再生出什么事端才好。
眼见郑勖虚汗越发多了起来,想到小四伤势便一直忧心忡忡的一念,哑然一笑。
再去看郑勖那三妻四妾五儿五女的反应,其精彩程度丝毫不亚于郑勖,这样一家子的人当中能出郑馨儿这么个有胆谋的,实属难得。
其实能像这些人也好,一念眸色一黯。
至少他们的任何反应都是有血有肉之人该有的,不像曾经是燕丘的自己,除却与人一样有血有肉外,其实根本就是一尊由顾莹掌控的牵线木偶。
直到东秦先帝赐婚,将她指给金上煜做续弦。
突然间,一念想起在问儿满月宴时,她初次见到金上煜时的心绪波动。
那年的金上煜二十六七,浑身上下除却身为上位者的侵略气息之外,他还有着与父亲一样的沉熟稳重。
只一眼,她便倾了心。
如今回想起来,一念只想嘲笑当时的自己。幼稚、愚蠢、无知。
她又在想什么?帝昰想让自己专心去听郑勖和陈廷安薛礼韧之间的寒暄闲谈,可余光瞥见出了神的一念,便忍不住的去想,她又在想些什么。
她似乎总在神游,无论是她一个人的时候,还是在这种人满为患的宴席之上。
呵,也是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