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远闻言顿了一下,幽幽道:“有劳夫人费心了。”
杨氏暗自叹了口气,面上已没了方才的怒气。她望着长安远冷淡的神色,心知他虽嘴上不说,心里其实还是埋怨庆阳公主的。
长安远看着成熟稳重知书达理,可到底,也还是一个没完全长大的孩子。看事情还是只能看到其中表象,并不能理解其中深意。
这深意公主不肯表明,自己便也不能说透。
杨氏于是又是一声轻叹。她俯身给长安远掖了掖被角,又抬手覆于长安远光洁的额头上。
长安远高烧已退,应该已无什么大碍了。
“快有三日没有进食了,你该饿得难过了。我去给你熬些粥,顺便请薛大夫过来看看,你烧虽退了,但也还是请他看看,我才能安心些。”
“您莫要太过劳累了。熬粥这种事叫下人去做就好,您也去歇着吧。我看您也是几日不休了。”
杨氏因这话而轻笑了一声,笑声中仿若有些自嘲的情绪,下人,他们不都是这府邸的下人吗,下人还分什么三六九等呢?
她吐了口浑浊的气,轻道:“一碗粥而已,不碍多大事。你好了,便就都好了。”
她说着,站起了身,举手投足都很轻柔,行至门口时又转了过来,叮嘱道:“你再睡会儿,粥好了我叫你。”
长安远轻轻“嗯”了声,目送着杨氏走出了房间。
他已昏睡了三天。这会儿虽浑身都不大得劲儿,但再想睡,却说什么都睡不着了。
他躺着十分无所事事,有些想看书,腿又伤着不便起来。于是只得闭着眼睛放空思绪,任凭自己天马行空。
夫人竟请了薛大夫来,这是他怎样也想不到的。
他本以为自己承了世子之位,夫人应当是看自己怎样都不舒服的,惩罚不过是借口,真实的心思不过是想要借机来出出气。
长安凛自幼就什么都比不上自己,夫人看自己也早就很不顺眼了。若不是碍于长安将军,自己恐怕早就该死过几回了。
此次机会甚好,她却没借机弄死自己,倒也不难想通其中缘由——长安府人丁零落,若是自己也死了,这偌大的长安府,便再难寻合适的继承人了。
“呵。”长安远冷笑了一声,自言自语道,“竟还请了薛神医来。我这条贱命,倒是因此而一下子值钱了。”
“世子这话我就听不懂了。”一道清亮的男声打断了长安远的思绪,“这世间生灵,各司其职,各有用处,莫非谁的命还就轻贱、不值钱了吗?”
长安远闻声一愣,随即坐起身,笑着朝来人道:“薛大夫。”
这个薛大夫就是薛神医,那个庆阳公主千辛万苦找来的江湖郎中。
此郎中行踪诡秘,极其难寻。好容易寻到了,他还能弄出一堆的幺蛾子就是不出诊。
此次长安府费尽周折找到他,许诺以千金,然而此人行为乖张,丝毫没有被重金打动,说自己不缺那几个歪瓜裂枣的身外之物,不愿救不想救之人。甚至庆阳公主亲顾茅庐都没能请动。
本以为求路无门,谁想到这怪胎最后居然自己找上门来问诊了。
庆阳公主绝处逢生,喜极而涕,感激地对他说:“此次出诊,无论我儿最后好坏与否,我都定当实现最初对您的的允诺。”
“不敢当。”怪胎大夫装腔作势,“薛某行医,唯心唯德。此行长安府,并不为求钱财,只为报贵府二公子当初的救命之恩。”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庆阳公主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