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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句


    “小望?”江鸥轻声叫了一句。

    盛望匆匆垂下眼。他穿上拖鞋,拎着书包和那袋药咕咕哝哝地说:“我很困,先上去了。”

    “诶?”江鸥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他就已经上了楼梯,脚步声忽轻忽重延伸进房间里,接着门锁咔哒一响,没了动静。

    江鸥端着杯子,片刻之后叹了口气:“估计想妈妈了吧。”

    又过了一会儿,江添才从楼梯那边收回目光,他嘴唇动了一下,却没什么也没说。

    “但是蜂蜜水还是要喝的呀,不解酒明早起来有他难受的。”江鸥嘀咕着,“要不我给他拿上去吧。”

    但她又有些迟疑。

    这个年纪的男生格外在意自我空间,总试着把自己和长辈分割开。门不能随意进,东西不能随便碰,楼上楼下是两个独立的世界。

    她正发着愁,手里的杯子就被人拿走了。

    江添端着玻璃杯,把书包挎在肩上:“我给他,你去睡觉。”

    盛望换了个地方盘着。

    他坐在床上,盯着敞开的书包和装药的塑料袋看了很久,想不起来自己要干嘛了。

    就在他盘到腿麻的时候,有东西贴着腿震了一下。

    盛望消化了一会儿,从口袋里摸出手机。

    微信上多了一条新消息。

    江添:。

    盛望按着发送键,懒腔懒调地说:干嘛——

    他怀疑对方在确认他是不是活着。

    很快,下一条消息又来了。

    江添:门锁没?

    罐装:“没有——”

    江添:那我进了。

    盛望:“?”

    他盯着聊天界面,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有人敲了一下卧室门,然后拧开锁进来了。

    这应该是江添第一次进这间卧室,但他没有左右张望,没有好奇屋内布置,只径直走到床边,把玻璃杯搁在了床头柜上。

    “把这喝了。”江添说。

    也许是夜深了周遭太安静的缘故,也许是因为离得近。他嗓音很低,却能清晰地听出音色中轻轧而过的颗粒。

    盛望揉了一下右耳说:“噢,过会儿喝。”

    结果江添不走了。

    盛望跟他对峙片刻,因为眼皮打架犯困,单方面败下阵来。他拿过玻璃杯,老老实实一口一口灌下去。

    “这什么水?太甜了。”喝完他才想起来嫌弃。

    “刷锅水,解酒的。”江添蹦出一句回答。

    盛望:“?”

    “算了。”江添伸手说:“杯子给我。”

    “不。”盛望让过了他的手,抓着杯子皱眉说,“你等一下,我还有个事要做。”

    “什么?”

    “不知道,想了半天没想起来。”

    “……”

    盛望保持着这个姿势沉思良久,余光里,江添伸着的手收了回去,搭在桌边的椅背上,正耗着不多的一点耐心等他。

    盛望忽然轻轻“哦”了一声,说:“我想起来了。”

    “说。”江添抬了一下下巴。

    “你之前在车上是不是有话没说完?”

    “有么?”江添说。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看不出来是不记得了,还是故意反问。

    “有。”醉鬼这时候脑子就很好使,还能复述细节:“我说别人都以为我们很熟,实际上我们根本没说过几句话,你说了一句其实,然后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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