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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秋、雨
    打从七月初三立秋以来,通州境内就一直阴雨不断。

    这不,才刚放晴两天,淅沥沥的秋雨就再次浸润了南新庄。

    吱呦、吱呦……

    介字型的水井凉亭里,王守业心不在焉的摇着辘轳。

    直到木桶撞的哗啦作响,他这才晃过神来,忙探着胳膊把水桶摘下来,又把挂钩别在辘轳上,踩着木屐飞也似的奔到了廊下。

    抬手想要扫去头上的雨水,被束发的木簪扎了一下,他才怅然若失的记起,此时头上早不是什么板寸,而是一头长发了。

    看来自己这适应能力也不咋滴啊。

    心下自嘲着,王守业拿丝瓜瓤捋了捋铁锅,一口气倒进大半锅水,歪着头问:“爹,是现在就烧开了,还是等你把面片擀出来再说?”

    “放着我来吧,昨儿你弄了半天,也点不着个火儿——你去剥两头蒜得了。”

    “这不是下雨泛潮么。”

    王守业底气不足的争辩着,沿着滴水的房檐到了西墙根儿,从蒜辫子上扯下两头来,蹲在窗户底下掰开了,一瓣瓣的剥着。

    也就三五瓣的功夫,他就又忍不住走起神来。

    六里桥下的斗智斗勇,已经过去足足三天了,他虽然还有种种的不适应,但也渐渐融入了这个世界。

    然而……

    自己眼下所处的,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世界呢?

    是正儿八经的古代王朝,还是存在妖魔鬼怪的平行宇宙?

    按照自己在六里桥的所闻,似乎后者的可能性更大些。

    但这几日旁敲侧击,打听出来的种种细节,却又与历史上的大明王朝并无出入。

    愁,

    实在是愁!

    不把这个问题搞清楚,王守业就连未来的奋斗目标,都没办法确定下来:到底是该求田问舍,还是去求仙问道?!

    “这又想啥呢?”

    身边忽然响起了老汉的声音,王守业一抬头,就见他端着半蒸帘面片,正担忧的望着自己。

    父子俩的目光刚一交汇,老汉就立刻变了脸,没好气的道:“剥个蒜也磨磨唧唧的,去,把葡萄都给我摘下来。”

    院子东南角支着个葡萄架,以前是爷俩消暑解乏的所在。

    不过眼下看上去,倒像是水帘洞一般。

    王守业把剥好没剥好的,一股脑都堆在窗台上,拍去手上的尘土,又在灶台边拿了菜篮子,就准备过去摘葡萄。

    “回来!”

    王瓦匠急忙叫住了他,转身从门后摸出把油纸伞来,一扬手‘砸’进他怀里:“这才刚好些,别跟隔壁李秀才似的,再坐下病根儿。”

    李慕白那病,可不是淋雨淋出来的。

    撑开纸伞,王守业快步到了那葡萄架前,把竹篮放在地上,矮身往里探头张望,就见里面琳琅满目的,足足挂了百十串葡萄。

    而且个顶个的颗粒饱满,其中一部分甚至足有荔枝大小。

    “爹,咱家这是什么葡萄,咋长的这么大?”

    “就是葡萄呗。”

    老汉一面往锅里下面片,一面随口答道:“往年也没这么大,今年也不知怎么的,疏了好几回果,还长出这么些来,个头也比往年大了不少。”

    顿了顿,他又道:“也不光咱家的葡萄,村里的瓜果梨桃,最近都长的特喜兴,连地里的庄稼也比往年多收了三五成。”

    “去年冬天一直就没下雪,还当是要过个荒年呢,谁承想……”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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