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覃予倒是不知道这些。他和他娘正在收拾家当,准备搬到宛平城内的县衙里住。
那些价值连城的珍珠随着汪知县一起,出发赶往顺天府。粮种更是被师爷亲自挽袖荷锄,移种到宛平城外的官田。
虽然奏疏和珍珠还没有面圣,汪知县却没准备让陈覃予母子俩等待。皇帝的赏赐没到,他作为一县之长可以先赏赐一下嘛,就……赏赐他们母子俩住在县衙内几日吧。
看来穷,也是一县之长不得不面对的难题啊!
宛平县的县衙看着就像个古建筑,又旧又破,搁现代都能评上d级危房。
陈覃予随着胡三娘大包小包地搬到县衙时,甚至不敢相信此地居然是个政府办公楼。那大门上的牌匾满是风吹雨打的痕迹,顶上的瓦片亦是要坠不坠的样子。走进去是一个大院子,两旁的墙壁涂着灰色的干泥浆,一条石板路旁边立了两排暗红色、木纹都有些开裂的杀威棍,石板路尽头是办事用的公堂。那知县老爷平日办公用的桌子腿都瘸了一段,用块木头塞着,看起来磕碜得很啊!
但这不是最穷的。
从公堂旁边的小路走进去,是住人用的院子,大还是挺大的,只是看起来都杂乱又破烂,不像个府衙,倒像个下三流人士居住的群居房。在院子进门的左斜方有一口水井,旁边放着取水用的木桶,还需要人用手拎上拎下。
一个穿着粗布衣裳的妇人正蹲在水井旁,埋首搓着木盆里的衣物。
差役恭恭敬敬地朝着那妇人喊了一声:“汪娘子,陈胡氏到了。县老爷说以后他们就住在这个院子里了。”
陈覃予直直地看向那妇人,见对方听到这喊声后,猛地转过头来看向这边。那妇人约莫二十多岁,一张圆脸,肤色雪白,眼角长了些笑纹,在她眯眼笑时越发明显,可她这么笑着,模样真是越看越好看。
妇人站起来一边在裙子上擦手一边爽朗地笑着说:“哎呀,哎呀,我这……我都没有收拾好呢。”
陈家母子赫然明白这位妇人怕不是什么仆妇,而是知县汪林的妻子。他俩赶忙恭敬地俯身垂首道:“民妇小人见过汪娘子!”
差役说:“县尊说等陛下的赏赐下来了,他们就会另有院子住了。”
那妇人点着头走过来,先拉起胡三娘的双手,温柔地说:“你便是陈胡氏?我听差人们说你教了个好儿子。那么多的珍珠不存一分,尽捐国家,当真少年圣人也!我看呀,这也有你的一份功劳。没父母言传身教,做儿女的哪有如此智慧?”她说着,又把脸转向陈覃予,笑眯眯地说,“这位便是外面传的少年圣人——陈初六吧。相公对我说,你虽年幼,亦有为天下分忧之心,当真孺子可教也。”
陈覃予笑着谦虚道:“谢知县夸奖!小子不过是吃过苦,方知此中辛劳罢了。今幸得明珠,自不敢藏私,只求明珠易千金,千金换予天下百姓同吃粮。”
这话一出,汪孺人的眼睛越发明亮。她慈爱地看着陈覃予,眼中微微含泪,双唇抿着笑得越发温柔:“若是官人听到你这席话,不知会有多高兴。”
这一夜是陈覃予穿越到这里后过得最舒坦的一夜。晚饭时,他吃了一顿羊肉羹,羊肉炖得酥烂入味,简直好吃到流泪!饭后休息片刻,接着洗了一个热水澡。虽然是不怎么卫生的盆浴,还有一个长相粗糙、手掌更粗糙的差役拿着帕子给他搓澡,让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