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了许久，纪含雨才像鼓足了勇气一般恍然抬起了头，但在对上池柳那双深幽的眼眸时，她眼中的坚定又顿时全部退却了。
还是不知如何开口，但又觉得这样一直僵持着也不是办法，纪含雨便先试探性地唤了一声：“阿柳……”
小心、谨慎，就像是在唤什么很容易破碎的宝贝一般。
相识几日，池柳从未见过纪含雨这般模样，一时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
还未等池柳想清楚到底该作何反应，纪含雨便已经再度开口道：“阿柳……阿柳可是真的有心上人了？”
一旦开了头，后面的话说起来，也仿佛容易了些。
“如果……如果真的是有的话，我……我知道该怎么做的。”说着，纪含雨的声音越来越小，就生怕池柳像她想的那般应了一声“是”。
那时，她该如何办才好？
可往往人越是怕什么的时候，那个东西或是那件事情越是容易出现。
比如现下，一阵短暂的沉默后，池柳口中缓缓吐出了纪含雨最害怕的那个字。
是。
闻言，纪含雨的心就如同被人拿去浸透在了海水里一般，苦，且涩。
傍晚，夕阳被红墙遮挡了去，天气也是阴沉的。雨打在檐上，晶莹的雨点在瓦上怦然溅开，接连发出淅淅沥沥的响声。风不大，却夹杂着雨水的寒凉，落寞、清冷，也吹透了纪含雨的心。
池柳闪了闪眸子，又怕她不够死心，便继续补充道：“我们从小一起长大，虽然，七年前他便远赴他乡，但我们十多年间朝夕相处的情谊，是抹不去的。”
闻言，纪含雨的眸子顿时灰沉了下去，她甚至可以听到自己不自觉的一声叹息和骤然激起的渗入骨子里的尖锐刺痛。可她还是要不死心地继续追问着：“那他现在在哪里？”
“就在梁地，我此行，还有一个目的便是来寻他的。”池柳应道。
“寻到他，你们就要……”话到一半，纪含雨说不下去了。
池柳望着她神伤的眼眸，点了点头。
“如此，我知道了。对不起，是我打扰了。”说着，纪含雨手上的力道轻了些。就在池柳以为她要松开自己时，纪含雨却出乎意料地微微仰起头，朝着她的唇，吻了上去。
温热、熟悉又陌生的触感从唇畔传来，让池柳的心里，陡然一惊。
纪含雨闭上了眼睛，池柳却睁大了眼睛看着她。
她的眉头依然微微蹙起，眉宇间那淡淡的落寞让人实在忍不住为她心痛。雨越下越大，她那头乌黑的头发，竟也被檐上滴落的雨点染湿了些。
看着她眼角久久还在滑落的泪水，池柳一时竟也忘了将她推开了。
许是触碰到了唇边的那块水泡，纪含雨的眉骤然紧缩了起来，整个人也蓦地怔了怔。
感受到身前人的异样，池柳连忙一把推开了她，一边为自己方才没有及时的拒绝感到懊悔，一边又对向纪含雨说些决绝的话感到不忍。
对于她，虽然才认识了不过几日，但池柳觉得，她还是与别人不同的。
从前池柳遇到的人，除了他之外，要么就是以尊长的身份来关怀她或是差遣她，要么就是碍于她公主的身份，对她明里一套暗里一套。
所以他是特别的，纪含雨也是特别的。谈不上喜欢，但是总归与别人不同。
她也不忍去伤这一份心。
长吸了口气，池柳缓缓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