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停云心知下一节便是礼仪课,朱先生必定是在隔壁教舍里休息或是备课,故而便主动去隔壁教舍敲了门。
抬手三叩门后,很快便听见教舍里那清越温和的女声——
“进来。”
甄停云推开门,留杜青青和杨琼华在门外,自己一个人去了。
这间教舍虽只是供给先生们却是极宽大,并不比坐了四十人的教室小,里头摆了好几张宽大的桌子,显然是每位先生都各有位置。
朱先生就坐在一张红木大案后,案上摆了一排的笔筒墨砚,笔筒上插着的笔杆粗细不一,恰似花枝林立,木案的右上角则堆了几叠花笺和宣纸并一柄秋香色的团扇,倒是在案牍之余更添了几分生活里才有的鲜活气息。
朱先生就坐在桌后,闻声抬头,见来得是甄停云,不由也有些讶异——甲班一共三十人,这几个月下来,她也算是都认得了。尤其是甄停云又拜了楚夫人为师,又与摄政王定亲,堪称是女学里的风云人物,不知道都不成。
故而,朱先生面色倒也是十分温和,含笑看着面前的女学生,问道“马上就要上课,你这时候过来,可是有事?”
甄停云便先与朱先生行了一礼,方才将教室里的事情一一说了。
朱先生这般年纪,又在女学里执教多年,堪称养气功夫极佳,自然不会为着甄停云复述过来的几句讽刺话而气恼。她只是顿住笔,将手上的东西往边上推了推,这才坐正了身体“所以,你来与我说这些,是希望我替你出个气?”
甄停云却摇了摇头“我从未因她们这些话动过气,又何来‘出气’一说?”
这话倒是有些意思了。
朱先生以往也见过些来告状的学生,要么就是哭得梨花带雨,楚楚可怜的诉说难处;要么就是拉着许多人来做见证,把自己的委屈一桩桩的说出开,态度强硬的要学里先生给自己做主,给个交代;甚至还有哭得不能自抑,非得要先生一句句的问才肯开口的
还真是没有甄停云这样的。
朱先生微一挑眉,倒是有些乐了“既如此,你与我说这些又是为什么?”
顿了顿,她干脆便也不理桌案上那未写完的书稿,身子微微后倾的靠坐在椅子上,抬目去看甄停云,端出认真倾听的模样“愿闻其详。”
甄停云来之前已经在心里打好了腹稿,此时说起来自然也是十分的轻松“其实,她们这些话于我来说又有什么可气的呢?我当初考女学,一是想多学点东西,二是希望日后谈及婚嫁时还能给自己添些筹码。如今,我已订了亲,我的亲事是不会因为小姑娘间的一两句的闲言而出现变故的——甚至,因为这一门亲事,一般的人只怕也不敢在我面前说那些酸话;至于我的学习以及成绩,虽然眼下及不上他们,但也是可以看出进步的,可见用功不是没有用,花下的功夫也是有用的。”
“既然她们并不曾影响我来女学的两个目的,我自然不会与她们生气,更不会和她们计较。”甄停云语声沉静,一字一句,“只是,到底是同窗一场,虽然她们待我不好,可我也不能看着她们这样犯傻”
“所以,你是想和我说这是以德报怨,是为了她们好才来与我说这事?”朱先生不禁失笑。
甄停云却是认真点头“如今是在女学里,我与先生说这些,先生至多就是教训他们几句,这也是为了教她们知错改错。倘我一句不说,只需要纵着她们继续犯傻,她们日后必是要因此吃上大亏,那才是真正的害了她们一辈子。”
朱先生闻言,倒是微微端正了神色。
甄
停云见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