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公公,”一侧的门帘被掀了一条细缝, 年轻内侍脸上带着谦恭的笑意, 在风涌进来之前,迅速钻了进来:“奴才怕您辛苦, 特意备了热茶,您拿着,暖暖手也好。”
这小东西, 倒是知情识趣。
宁海笑着接了, 正待夸他一句, 却听内殿传出低低异声。
面色微变, 他放下茶盏,快步进了内殿。
“圣上,圣上?”
宁海压低了声音, 既轻柔, 又舒缓, 竭力不使人觉得突兀:“您可有吩咐?”
寝殿内的锦帐无波无澜, 久久没有声响,然而他一动不动, 只保持着那个谦卑的姿势, 静默的等候。
如此过了许久, 才有声音传出。
圣上语气中有些许难以捉摸的喟叹, 细细去听,却似是错觉。
宁海跪在地上,凝神去听,也只听到了短短一句。
“……方才,”圣上顿了顿,说:“朕好像……做了个梦。”
宁海两手贴在绚丽而温软的织锦地毯上,却还是凉凉的生了汗意,湿腻腻的,像是捏了条冰冷的蛇。
舌头在口中动了几动,他轻声道:“圣上九五之尊,既然得梦,必然是天赐吉兆,泽被万民……”
他专捡好话说,唯恐哪里冒犯,正战战兢兢,圣上却笑了。
“不,”他语气低沉,似是追忆:“与苍生无关,与天下也无关。”
“朕梦见……”
他忽然顿了一下。
接下来的那句话,自语一般,他说的极轻极轻,仿佛是一触即碎的梦境,唯恐受到惊扰。
宁海将神思全部集中,终究也不曾听清。
他不觉得好奇,也不想去探寻。
含元殿的奴才,只是不会说话的物件,恭敬而沉默,从不会多嘴。
“罢了,虚妄之事,哪里做得准呢。”
寂寂许久,圣上终于道:“退下吧。”
短短片刻功夫,宁海额上竟生了冷汗,低垂下头,应声:“是。”便悄无声息的退下去。
手指方才触到内殿的门,圣上却叫住了他:“等等。”
他语气沉静,缓缓问:“宫中的内侍宫人,还有多少?”
一句话入耳,宁海额上的冷汗便倏然落下。
牙齿抖了几下,他听见自己语气恭顺的答:“回圣上,还有十之三四。”
圣上笑了一下,道:“既然如此,再选一批便是。”
这句话似乎在昭示着什么,又似乎是他想多了,宁海声音恭和,应道:“奴才明白。”
锦帐内不再有声音,大概是歇下了。
宁海候了片刻,未曾再听到吩咐,施礼之后,轻手轻脚的退了出去。
门关上的时候,发出极轻的声响,伴着含元殿外依旧不曾停歇的风声,似乎别有一种凄凉。
这样凉的夜里,圣上却笑了,疲惫中暗生几分难言的希冀。
“试一试总归是好的,”望着不远处灯光的那抹晕黄,他自语道:“万一,那是真的呢。”
她这样一说,便觉姚轩与姚昭的目光齐齐落在面上,娇蛮的哼了一声,挑衅的回望过去。
“等你每日不迟的过来,再来说这句话。”
姚轩语气淡淡:“难得按时过来的人,不觉得脸红吗?”
锦瑟被他说得脸上一烫,竖起柳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