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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一十五章 流年
迅速超越了燕绥在朝野的恶名,荣膺东堂新任“最恶皇子”称号。反倒是燕绥,人们如今想起他来了,倒觉得这位从来不随便欺负人,也不为难百姓,虽然难搞,但针对的多半是大佬级别,只要不招惹他,他才懒得理你,平日里也行事低调,仔细想来,真是个好人呐。

    燕绥如果知道,大抵要谦虚说一句都是同行衬托得好。

    那时候文臻昏迷未醒,被转移到秘密处所治疗休养,生死未卜,一度被认为可能一辈子都醒不来。张钺等人受到莫大刺激,床前抱着孩子发誓,便是拼了仕途性命,也一定要燕绝付出代价。

    燕绝之前还勉强过了几天安生日子,但随着时间推移,文臻始终不见,张钺主持湖州政务,将新任湖州别驾扣押,连发联名奏折向朝廷哭诉实则施压,毛万仞带领湖州州军以怀疑定王掳走刺史,得寻找刺史之名,停在定州城外,隐隐以围城之势,给整个定州城造成了巨大的压力,定州刺史日夜难眠,定州百姓无法出城经商打猎买卖,生活受阻的结果必然是怒不可遏,民潮一触即发。

    燕绝便如被架在了火上烤,还被在不断添火,这火头在湖州和天京同时燃起,当流言已经从天京内室传入街巷,在每一条陋巷每一家小店里流传,并且渐渐转为朝廷迫害封疆大吏,燕绝有不臣之思时,关于对定王燕绝的处置诏令,终于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出了景仁宫,据说帝闻之,大怒,令定王立即免冠披枷回京,夺王爵,杖三十,降为云阳公。

    燕绝成了东堂史上第一位因朝臣获罪失王爵逐出京都的皇子。

    哪怕其间容妃深宫长跪,哪怕燕绝回京后宫门立雪,终究没能挽回亲王的尊荣,燕绝出京之时,只在宫门之前磕头跪别,无人相送。

    与此同时,湖州叶县小叶村人氏,叶寡妇长女叶大丫上京叩阍,状告川北唐家和前湖州刺史勾结,收取重税,并在新任刺史任职之前,在小叶村等附近村镇收取春赋,且提前收买小叶村民,伙同全村伪造春赋之事,以此误导新任刺史追查一年三赋,从而掩盖其在赋税和丰宝仓等事上的手脚,同时状告蒙珍珠一家恩将仇报,反咬恩主,欺君罔上,罪在不赦。

    这件事自然是文臻的手笔,燕绝拿出旨意的那一刻,她便明白了果然一年三赋是假的,是做给她看的,目的是转移她注意力,好方便他们在丰宝仓等处的行事。小叶村的村民半被蒙蔽半被收买,而蒙珍珠一家就是真的狼心狗肺了。她当时秘密被救走养病,一开始还瞒着消息,不让燕绝知道,且让他为杀死刺史惊慌着,醒来后便下令去寻找大丫,将苏训的死讯告诉了她。

    果然性情刚烈的大丫,选择了为苏训报仇,能咬唐家一口是一口。否则她一个小丫头,如何能顺利上京叩阍。

    有了大丫和她寡妇母亲的证词,之后蒙珍珠也再次反口,痛哭流涕说是被人收买胁迫,朝廷再派员下小叶村和湖州各处调查,一年三赋是文臻别有用心的说法不攻自破。当年秋,蒙珍珠之兄被斩弃市。蒙珍珠与其嫂被充为官奴。孩子则由寡妇带回小叶村抚养。

    苏训的尸首最终还是费了很大力气捞了上来,最后葬在龙祠后山,前任别驾王黼的尸首,文臻也让人收尸并运回湖州,与儿子安葬在一处,让他们父子在地下团圆,至于苏训母亲的事,则在托人暗中慢慢寻访。

    在自己府中,她给苏训立了牌位,牌位上是苏训真正的名字,叫王雩。

    雩,祈雨也,虹也。

    风乎舞雩,咏而归。

    他是文臻人生命途上祈来的及时雨,最终散作翠湖之上一抹虹,流光刹那,惊艳永生。

    但大丫把牌位抱走了,说要终生为他守寡,文臻也没拦她,世上事各有缘法,自己能做的,便是一生照拂她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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