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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旧情
不求大贪,但求小利,楚镇若纵雄兵驱之,一则劳民伤财,二则胜之不武、不胜为笑,因此这些年总以威慑安抚居多——但这并不代表他心里就能平静下来。

    林若秋其实很能理解皇帝的心态,一只蚊子虽咬不死人,可若时不时叮他一口,也够恼火的,换了林若秋也会想将这坏东西打死。

    可想而知李家献上的舆图对皇帝有多大用处。

    林若秋只在心里小小的羡慕了一会儿就算了,她虽为宫中宠妃,比起其他妃嫔来实在家世平平。可林若秋既不打算借自身之势为家人求官求爵,也不希望倚仗家里的功劳来为自己增光添彩,这么一想,她比其他人反而自在许多。

    红柳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小心说道:“听说陛下有意纳李家小姐进宫。”

    林若秋神色不改,只将木梳上的一根发丝绕在指尖慢慢盘着,看它卷成一团,从容问道:“你听谁说的?”

    红柳的脸颊沁出淡粉色,像枝头初开的榆叶梅。她带着几分忸怩道:“是魏公公说的。”

    林若秋透过镜子惊讶地瞥着她,“你不是不愿同他说话么?”

    “谁说的?”红柳嗔道,“陛下时常往咱们宫里来,他又总随在陛下身侧,这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奴婢总不能躲着他吧?”

    看来这丫头的春天快到了,林若秋微笑道:“之前看你总不搭理魏安,本宫还当你俩有旧怨,如今看来倒是本宫多虑了,你俩好得很呢!”

    红柳愈觉羞窘,“什么好不好的,奴婢待他也就是平常而已,并无特别。”

    嘴上这样逞强,背地里不知说了多少悄悄话。林若秋望着镜中愈发显出成熟气韵的面容,不得不感慨物是人非,看来她这红娘是做对了。她自己的终身已有着落,也不能让这些丫头们孤苦伶仃,若红柳真的立志不愿出宫,那魏安的确是最可靠的托付对象。近朱者赤,有皇帝做榜样,魏安的心性总不会太坏。

    想起皇帝,林若秋便有些郁闷。方才亏得她三言两语将话题岔开,否则红柳恐怕会喋喋不休的说下去,可她实在没心情同红柳讨论这种事——她当然管不着皇帝纳新人,她自己也是靠选秀才进的宫,可是当事到临头,林若秋发现自己还是免不了陷入庸人自扰的困境中。

    那位李姑娘,莫非生得很美么?还是皇帝已经厌倦她这副面孔了呢?都说孩子是夫妻之间的粘合剂,可是也有人说,一旦生下孩子,夫妇间的男女之爱便不复存在了,只剩下日渐平淡的亲情。

    何况她连妻都不算,难免因地位的悬殊生出患得患失感。林若秋咬着嘴唇,不知自己该不该主动向皇帝询问,若她问了,楚镇会如何作答呢?是斥责她多事,还是立刻拂袖而去?

    林若秋发觉自己竟然很害怕想象皇帝的反应,其实她本不必这般忧虑的,宫中有儿有女的嫔妃唯独她一个,且又晋了淑妃,正是地位稳固,新人再怎么出风头也不可能越过她去。可是,她仍不免有些惶惑之感,万一楚镇再不来看她怎么办,或是只因孩子来看她,两者都同样令她灰心。

    林若秋此时才体会到什么叫情丝恼人——她居然真的陷进去了。

    然而令她没想到的是,楚镇会主动跟她提及新人进宫之事,林若秋在他开口的刹那便有一种微妙的感受:难道她跟皇帝的关系已由恋人退化为朋友了么?还是她平时表现得太大度了,皇帝认准了她不会吃醋,才肆无忌惮地跟她讨论这些?

    楚镇见她神色有异,咦道:“怎么了?”

    “没事。”林若秋摇头,眼圈儿已悄悄红了,她本来不是这样情绪丰沛的动物,可自从生下楚瑛之后,倒是越来越娇气脆弱了。

    她自己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