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勉强微微笑了笑,又向唐光远鞠了一躬以表歉意。
最坏不过身债命偿罢了。他想着,垂下了眼睛。
唐光远喘着气,看着迟筵向自己再三道谢道别离开,最终一个字没说。
迟筵从别墅里出来已经将近十一点了,这地方比较偏,只偶尔有开回来的私家车,连出租都见不到。他也没有带手机,估摸着时间疾走几步,去赶最后一班公交车。
快走到公交车站的时候远远就看见一辆公交停在那里,这里的车都能回到家附近,迟筵也没有细看,赶紧小跑两步投币上了车。
司机一直目视前方,对于他上车也没有反应,车上很空,除了他之外只有三四位乘客,分散地坐在各处。迟筵扫视了一遍,向车尾处的座位走去。
末班车等的时间稍长一些,他坐下两分钟后车才摇摇晃晃地开了起来。迟筵呆呆坐在座位上看着窗外漆黑一片的街景出神。他不知道回家之后等待自己的是什么,他只知道,自己跑不走,躲不掉。
叶迎之已经通过今天的事让他看得很清楚了,唐老对他毫无反抗之力,甚至差点搭上一条命。他从小拜见过的那些和尚道士连护佑他不受那些普通鬼怪的伤害都勉强,更何况对付能震慑诸邪的叶迎之?
他一直心事重重精神恍惚,手边也没有手表手机等可以看时间的工具,只知道车一直在开,窗外始终黑漆漆的,似乎还没有离开这附近,却不知道到底过了多久。突然之间醒过神后才发觉不对——这可是公交车,为什么过了这么久都没到要停靠的下一站?一直没人要上车也没人要下车?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他就警觉起来,暂时按捺下心中对家中叶迎之的忧惧之情,暗暗留心起车内里。
他在心中默默数着,不疾不徐地数了三百下,车还是匀速向前行驶着,没有拐弯,没有变道,没有颠簸,好像这一条路上只有他们一辆车在行驶。甚至窗外的景色都没有变,依然是黑漆漆雾蒙蒙的,远处隐约亮着不知哪里来的苍白冷淡的光——迟筵之前一直以为那是市区方向的亮光。
迟筵捏起了拳,注意去看前排的那几个乘客。他上车时心中装着事又着急,并没有注意这几个人,那种恍惚中略过种种异常的状态竟和之前被叶迎之迷了心窍时类似,此时才一股脑发现不对。
他前面还有四位乘客,加上司机一共五人,全部穿着深色的长袖衣服,沉默地直挺挺坐着,动也不动,并不像一般公交车上大多数人都低头看手机。
车顶的白炽灯光惨白惨白的,在灯光照耀下,他们全部没有影子。
他吓得瞬间闭上眼睛,不敢看那东西转过来的正面,也顾不上这里是医院而此时是深夜,只闭着眼睛大喊道:“叶迎之!”同时右手下意识地握住自己胸前的小瓷瓶。
即使是在极端恐惧之下他还是为此怔愣了一瞬——这个小瓷瓶是哪里来的?自己竟然戴的很习惯并一直没有注意。他明明记得自己戴的是外婆送给他的玉……
正在这时门被无声地踢开,碰在墙上发出一声轻响。几乎是下一瞬他就被一双熟悉的手抱起来按进怀里。
他听见叶迎之的声音:“阿筵,怎么了?你睁开眼看看我。”
迟筵这才敢睁开眼睛,指着旁边那张空床,声音犹带颤抖:“那里,刚才那里坐着个‘人’……”
他不安地看向叶迎之,言下之意已经很明显——他在暗示那并不是人。
叶迎之摸了摸他被刹那激出的冷汗浸湿的鬓发,眼眸暗了暗,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