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了这么多，却连一句关怀都没有，没问过他吃了晚饭没有，没问过他是不是受了委屈，更没有问他这么晚了，是怎么一个人回来。
蒋文渊头一次觉得自己母亲这样陌生、这样可怕，陆湘南可以用言语羞辱他，可以叫他心生愤怒，但她永远都不可能只凭三言两语就叫他伤心，叫他觉得心脏破了一个洞，呼啸着往里灌风，连呼吸都觉得痛。
“妈，”他木然抬起头，道：“你知道陆湘南她做了什么吗？”
蒋文渊笑像哭一样：“她当着我面，带了一个野男人回去，当着那个野男人面，啪啪打我脸！”
蒋母怔了一下，脸上忽然闪现出一种近乎愤怒情绪，她披着一见大红色外套，在客厅里转了几圈，这才恨铁不成钢道：“就为了这么点小事，你就半夜跑回家？！”
“…………”蒋文渊难以置信看着她：“妈，你觉得这是小事吗？”
“女人哪有不花心？知道回家不就好了！”蒋母恨恨一跺脚，又问道：“湘南说要把你休回家了吗？”
蒋文渊怔楞道：“没有。”
“那不就行了？走，我送你回去！”蒋母伸手去扒拉他：“去说几句软话，好好道个歉，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道歉？我跟她道歉？妈，你是在跟我开玩笑吗？我是绝对不会回去！”
蒋文渊走之前把狠话撂下了，现在再回去，岂不是自打嘴巴？
今天他丢脸已经够多了，再回去卑躬屈膝，连他自己都要看不起自己了！
蒋母眉头紧皱，难掩怒气：“我说回去就回去，没商量！”
蒋父也道：“文渊啊，别跟你妈犟了，快回去吧。女人嘛，花心也是正常，你没生出孩子来，愧对他们老陆家啊。”
生孩子生孩子生孩子，敢情我就是你们卖给陆家一头母猪？！
蒋文渊心生悲凉，怒道：“所以这都怪我？陆湘南都不跟我睡觉，我上哪儿去搞一个孩子出来？！”
蒋父听得脸色一变，一巴掌扇了过去：“我是怎么教你，嗯？这种话你都能在人前说出来！简直不要脸！”
那蒋文渊被打头一歪，然而身体上疼痛，却无法与精神上创伤相较——用刀子一样言语刺伤他不是别人，正是他生身父母啊！
蒋文渊心如刀绞，又觉得自己爸妈脑子出问题了，他深吸口气，才道：“即便陆湘南打我，即便陆湘南在外边儿养男人，即便陆湘南根本不把我当人看待，你们也觉得我应该回去？！在你们眼里，究竟我是你们孩子，还是陆湘南是你们孩子？！”
蒋母被他问住，不禁恼羞成怒：“我把你养大，你就是这么回报我？真是狼心狗肺！”
“我狼心狗肺？”蒋文渊冷笑：“妈，你出去问问，村里谁不说我孝顺？你后半辈子好日子，是谁给你？后来你瘫痪在床，不也是我把你伺候走？！”
什么瘫痪在床，什么伺候走……
蒋母怒道：“你是在咒我吗？！”
话不投机半句多，蒋文渊明白这个道理，目光在几个家人脸上一扫，见他们脸上皆是难以掩饰失望，心也就凉了。
“你们好好过，我不打扰了，”他站起身，拉开门走了出去：“再见。”
蒋父忙追上去：“文渊，你这是要去哪儿？都这么晚了……”
蒋文渊心头有了一丝温度，这个家里毕竟还是有人挂念着他。
他略微有些欣慰，就听蒋父继续道：“男孩子一个人深夜出门，很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