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清岚年轻,有些事情或许想不明白,但夏夫人不一样。
她知道,一旦太医诊脉,确定女儿怀有身孕,那就全完了!
而现在,死撑着不肯认,即便有人怀疑,终究也没有实证,至于此事会影响到女儿清名——
左右她已经有了裴绍,等沈蘅死后,便可以嫁入裴家,清名反倒没那么重要了。
只要不是立时就被锤死,日后总有翻身机会。
只可惜,清岚腹中那个孩子,决计不可再留了。
在场没几个傻子,见夏夫人顶着太子妃压力,硬是扯到什么清者自清上边儿去,再想到夏清岚方才接二连三干呕反胃,这会儿又是失魂落魄,心里已经明白了几分,只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心里再觉轻蔑不屑,也没人会选择在这个时候对夏家人落井下石。
对于太子妃来说,这其实是个意外之喜,虽然没有公开,撕破那最后一层遮羞布,但谁都知道,今日之后,夏清岚名声就臭了一半。
她是夏贵妃胞妹,她吃瘪了,就等于夏贵妃吃瘪,这个想法叫太子妃心情显而易见晴朗起来。
她犹豫着要不要痛打落水狗,一举将此事掀开,却见承恩侯夫人微微摇头,脸上带着一抹高深莫测笑意,心头不禁微微一动。
“罢了,”最后,太子妃道:“夏夫人既这样讲,本宫无话可说,夏姑娘想也累了,裴夫人,送她下去歇息吧。”
话音落地,裴夫人和夏夫人同时松一口气,夏清岚更是整个儿软在了母亲身上。
夏夫人又忧又慌,忧是女儿脸色惨白如纸,手掌也冷如冰雪,状况怕是不妙,慌却是满厅人都瞧着她们,想也知道用不了多久,女儿名声便会不堪起来。
心脏慢慢滑入谷底,她脸上不可避免显露出几分沉郁,却听承恩侯夫人笑吟吟道:“夏姑娘这般好德行,好容貌,只不知以后又会便宜谁家郎君。”
若是换成从前,命妇们必然顺理成章出言赞誉,又或者有几个热心想帮着做媒,可是今日,却没人吭声,寂寂无言。
夏夫人坚决推辞太医诊脉,固然留下了最后一层遮羞布,但仅仅是那内中一瞥,已经足够叫命妇们看透其中蹊跷了。
谁愿意要一个声名狼藉,疑似婚前便失贞有孕儿媳妇?
拿这样一个姑娘去做媒,这不是结亲,是在结仇。
厅堂中寂静在夏夫人脸上狠狠扇了一耳光,火辣辣疼,夏清岚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只是强忍着不曾落下来。
夏夫人搀扶住女儿,满心都是羞愤担忧,下意识去看裴夫人,却见她微微蹙着眉,神情是难掩嫌恶,正瞧着自己女儿。
夏夫人心头一个咯噔,霎时间明白了裴夫人心思——她想反悔!
闹到这等境地,夏清岚名声已经彻底毁了,只是夏夫人想着左右裴绍会娶她,倒也不甚放在心上,但是从裴夫人角度去想,那可就不一样了。
夏清岚是婚前失贞、怀有孽种女人,愿意娶她,要么是跟她鬼混那个奸夫,要么就是脑门发绿、愿意接盘老实人,前者必然会牵扯出裴绍跟未婚表妹通奸,后者却会叫他沦为满建康笑柄!
裴夫人不喜欢沈蘅是真,但疼爱自己儿子也是真,她怎么可能看着儿子走到一个两难境地去,跟夏清岚一样声名尽毁?
夏夫人目光有转瞬阴鸷,只是现下身在裴家,到底也不能撕破脸,她强忍下心中不快,在仆婢引路下,搀扶着女儿往客房去歇息。
夏清岚脸色白可怕,脚步更是虚浮,仆婢见状,不曾叫她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