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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沈家少爷
    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只是,那一晚之后的漫长岁月中,这句几乎可以安慰所有人的话,在他无数个难眠之夜中,最多只能换来一个稍纵即逝的苦笑。这样的苦笑,每次刚一闪现,又会立时变成一种冷笑。 冷笑,未必都是冰冷的。因哀伤而冷,又因坚持而笑。在旁人眼中应该绝望放弃的人,如果还能这样冷笑,那便是他最为温柔而勇敢的表情。 他不知道什么算是该有的,也不愿承认什么是他注定没有的。 应该或者注定,都无所谓,有的人只相信他愿意相信的。而他之所以寻找,正是因为他相信有人在等待。 沈相寻,这个很应景的名字,是他的养母,沈夫人取的。 1900年,正是“拳乱”之际,沈夫人做布匹生意的丈夫,在北上后失去了音讯。于是,寻夫心切的沈夫人,孤身前往了最后有人目击丈夫的直隶,也就是现在的河北。去时途中,发现了祸乱后幸存于草丛中的一名男婴,或是为了行善祈福,沈夫人就收养了这名男婴。 既是收养,男婴便顺理成章地随了沈姓。因仍在寻夫途中,取名相寻,也算是当时沈氏夫人的一种心愿寄托。 可沈夫人的心愿即便得到了寄托,还是未能遂愿。最终,她依然没有找到丈夫。带着无限失意,也带着相寻,沈夫人回到了上海法租界。 三五年后,等相寻开始记事的时候,沈夫人已经卧病在床了。 原来的沈家,还是有些家底的。他们的宅邸,是在爱多亚路上的一幢两层小楼。沈家还有两个佣人,男的叫阿根,女的叫阿彩。在沈夫人病倒后没多久,阿根阿彩便陆陆续续地带了一些所谓的三亲六眷住了进来。 于是,这幢小楼的内部结构,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之前类似书房之类各有用途的房间,全都住进了人想来是沈夫人失去了丈夫以后便没了经济来源,又身体不好需要人照顾,所以才向佣人们开放了这幢房子的使用。 那时的相寻,并不懂得在意这些变化。然而,这样的日子也没维持多久,沈夫人就去世了。 有人安慰相寻,让他不要难过。他听了只是点点头,没有哭泣,亦没有回答。握着沈夫人冰冷的手,相寻心里是那样的害怕和无助。但是,他心中的哀伤和怀念,却真的不多。 因为,人对一种美好事物的渴望或者留恋,往往取决于对这种事物的认知程度。相寻开始记事起,养母已经失去了照顾他的能力。他虽能感受到养母的怜爱,可是太过短暂,短暂到他还未习惯享受这种怜爱,短暂到永别之时他都不懂得流泪。 短暂,是那样残酷,残酷得让人不懂乐在其中。 短暂,又是那样温柔,温柔得让人免于无法自拔。 再次成为遗孤那年,相寻五岁。小楼里的人,依然叫他“少爷”,而且叫得很勤。 “少爷,去打桶热水。” “少爷,把地扫一下。”  沈家少爷,也理所应当地住在这幢房子的最高处——阁楼。阁楼里,只有一张床和一个红木箱。床,便是母子二人睡了五年的那张床。红木箱里,则存放着养母给他留下能换口饭吃的东西,小如首饰,大如台钟 比起那些不用倒水扫地的少爷来说,相寻比较满意的一点,就是没人管他。阿根和阿彩,当然是希望相寻能做更多的,可一个五岁孩子,能做的确实有限。每天干一些力所能及的杂活之外,他还是有着很多闲暇时光。 这种闲暇,原本是孤独,却也是相寻宝贵的自由。 因为在闲暇之外,相寻就是被呼来喝去。 在这段日子的最初,相寻也曾抵触,又很快在阿根阿彩的打骂中学会了逆来顺受。他一度觉得,阿根和阿彩还是善良的。虽说这两个人,在养母走了以后就变了脸,但至少给了他一口饭吃。 不过在几个月后,相寻就搞明白了一件事情,被阿根阿彩领进这间房子的人,并非所谓的亲戚,而是租客。给相寻的那一口饭,和他们收的租金比起来,实在算不上什么。 而租客们眼中的正牌房东,自然是阿根和阿彩。这两人在沈夫人去世后没多久,就携手住进了这幢小楼的正房。他们同居,对相寻来说无甚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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