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谁是你儿子?”
“谁在无理取闹谁就是我儿子!”
门外那些自认没抢到客房又没抢到座位的江湖客们这些天上山下山两手空空,本就无聊得紧,遇上这样的好戏,自然在外面大声起哄。
“打他呀!打呀啊!”
“打打打!不打不是男人!”
随着吵闹地升级,门外又引来了不少刚刚从别处早起的江湖客,客栈们内外乱成一团。
季叔回头看了一眼,只是皱皱眉头就不再去管。
换做是以前,他必然是慌里慌张地跑上去两边劝架,但自从被当成出气筒踹过两次之后,他再也没有去自讨没趣。
这客栈也开了有些日子,来来往往的江湖客也换了不知道多少波,如果说以前的他对江湖还算有有所敬畏,但时间一久,他也算是琢磨出了一些所谓“江湖道理”。
这些江湖人虽然声音响亮,但往往色厉内茬,就算真闹到拔剑,也不过是换了个方式对骂上半个时辰。真说那种二话不说拔剑就干的狠人只能说是少数,而真遇上了这种情况,他这样的斗升小民又能做得了什么?
若说让他进那刀光剑影里劝架,只怕他刚刚踏近一步,就已经尿了裤子,更别提让他说出一句完整的话了。
江湖既然是人的江湖,自然也是鱼龙混杂,最好的办法当然是置身事外,权当自己是一个睁眼瞎。等到事情平息,多花点钱把那些砸坏的桌椅拜托村里那个脾气暴躁的木匠再修修补补就行。
他倒是也不怎么担心这些江湖客会为难于他,在墨家治下,倒也少有穷凶极恶伤害百姓的江湖人。
正当这时候,不知道谁那儿传来了一阵呼声“快看,黑骑拔营走了!”
客栈内的吵闹声顿时停了下来,一阵闹腾,无数人闹哄哄地跑了出来,看向村口的方向。
“怎么回事?”有人啧啧地道,“风风火火地来,又风风火火地走,你说这黑骑到底是来做什么的?”
刚刚还跟他吵得正欢的人回答“这哪儿想得透,那些达官贵人多得是吃饱了撑的时候,估计是过来活动活动筋骨?”
“那可是黑骑啊。墨家上下有几个人能带着黑骑出来活动筋骨,我可是看出来,那天领头的那位,可不是什么普通的贵人。要我说,肯定有什么急事儿。”后面走出一位显然懂行一些的持剑江湖客,不屑地看着这两个门外汉。
前面那个人被戳了一下,顿时满面愤怒回敬道“废话,我也看得出来,那些混吃等死的贵人哪儿有那个人那一身杀气?”
秦轲听着隆隆的马蹄声逐渐远去,村口弥漫起宏大的烟尘,微微有些失神。或许在场的所有人里,最知道这群黑骑为什么而来,又为什么而去。
既然黑骑离开了,意思是王玄微也已经从陵墓里出来,去追赶诸葛宛陵他们了吧?
秦轲低头想,对于诸葛宛陵,他不知道应该报以什么样的感情,尽管这个“师父的兄长”本该是他十分亲近的人才对,但他却感觉诸葛宛陵那眼眸里的平静,近乎无情。
他是那样一个不管前路多么艰险,也会披荆斩棘,一往无前的人吧?而在对于他那样的人来说,任何累赘都不会被他所保留。
当然,这仅仅只是他个人的直觉。
但高长恭在山腹之中曾说“我只希望到你真正离开荆吴的那一天,能捎上我,我倒是也想看看,能让你这样的人不顾一切追求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或许他也跟自己有同样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