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站在雨中,被天地淹没。他的眼神幽凉又深邃,望着吴明。
他说“也许我不会再回来了”时,吴明手中的杯盏咣地落地,听到了什么在逝去的声音。
时光洪涛般滚滚而来,又寥寥远去。声势震耳,惊涛拍岸。他们立于岁月中间,眼看沧海桑田万千洪流,他们扶于桨上,奋力不被时光所沉没。三年的时光,吴明在光禄勋已经成长了很多。他也有独当一面的时候了,但当他再看到李信时,止不住泪流满面——李信似乎将他的少年时光挥手砍去,又亲自带了回来。
“阿信……”吴明眼泪鼻涕都出来了。
闻蝉:“……?”
李信嫌弃地推开这个非要跑过来插入自己和闻蝉之间的大个子,把自己的手臂从他怀里脱出来。他别过脸,真是受不了一个大男人哭哭啼啼、满眼泪花的样子。
吴明擦把鼻涕眼泪,开始高兴了。他早知道光禄寺中这两日要来一个新同僚,但也没太当回事。当年李信走后,他来这里也好好训过自己一段时间,但后来觉得没意思,又恢复了以前的生活。现在李信不光回来长安,还成为了他的同僚……吴明畅想着光辉的未来,不禁乐出了声。
众人:“……”
这大傻子,乐什么?
吴明说:“阿信,你不知道啊,羽林那边的郎君们个个眼睛长在天上,说自己武功天下第一。我早就说有人比他们厉害,但是无奈咱们期门里的郎君顶不住事。我以前不晓得为什么,现在知道了——都是在等你啊!阿信,他们还不服气你呢!说你不可能那么厉害!”
他期待无比:“你代表咱们期门,跟他们干一架吧!我和你一起去!”
李信:“我本来就不厉害,不服气就不服气。我不去。”
吴明着急:“那你就输人又输阵了啊!要被说孬种的!”
李信淡漠道:“输就输了。孬种就孬种。”他随手把吴明往边上一推,“这种事别找我。”
吴明茫然,不知道为什么他昔日那个打架斗殴特别积极的朋友突然间变成了现在这副样子。他像是不认识般看着李信,李信该是风采无双的,该是无法无天的,而不是现在这样子……沉敛默然,像海水般幽幽深深、包罗万象,却连波澜都不起伏一下。
闻蝉低下眼睛,握紧表哥给自己的牛皮卷。表哥心情依然不好,做什么都没心思。吴明看不出来,她是能看出来的。她心里焦急,可是她也不知道自己能做点什么,让李信满血复活。
李信倒是不耐烦跟吴明说这些了。吴明还在叽叽歪歪,他已经挥手示意对方走了。对方不肯走,还欲言又止。李信在他肩上拍一下,力道拿捏得很准。两年前他这个力道扣下去,吴明腿一软就得扑倒。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
吴明已经不是两年前的软柿子吴大郎了!李信一掌是拍不倒他的,起码要两掌!
吴明终是满心不甘地被李信赶了出去。而其他郎君与李信也不熟,再看翁主在这里,于是拖着不情愿的吴明一起出园子了。李信揉了揉额头,重新弯下身,将注意力转回到闻蝉这里。他问,“看得怎么样了?”
闻蝉正在担心他,心里急得快要上火。她先前担心他脸上的疤,骗他喝药。现在疤已经没了,她却真的开始忧愁他的身体。李信以前是太放了,但是他现在收得又有点狠了。闻蝉想着让他放松、让他开心,可是李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