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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见
    父皇或许一早猜知,母后至死也难忘旧情,难对他这君主,有何超出君主的情意,故而从未对母后直言,接受了这一无可奈何之事的父皇,不管抱以怎样的心情,依然预想着身后之事,生不同寝死同穴,死后合葬,应在父皇的预想之内。

    只是谋算了一世的父皇,终究算不到母后的心意,多年之后,母后终是选择了落叶归根,选择葬在了她心心念念的广陵,与父皇生前同床异梦,逝后亦有千里之遥。

    实话讲,他怕了,他怕和阿蘅,来日也会如此,父皇将母后留在身边一世,可临了,依然留不住母后,与其拘在身边,或许不如放手数年,等她了了心愿、清了心结,她再回到他的身边,是不是眼里,就能看到真正的元弘,一定的时空距离后,久别重逢,再次相见,会不会心中,就能溢出真正的情愫……

    他承认,他是存了“欲擒故纵”的心思,“纵”她,是为了她的归来,放手,是为了她能在这三年的散心中,真正放下心结,他可以等,等她放下心结归来的那一天,他们这一世都还长久,他们,都还有时间。

    临别之前,皇帝握着她的手道:“天下虽大,但只要朕在位一日,天下都是王土,走到哪里,都可心安。”

    她静望他许久,最后声极轻道:“晗儿他……不适合做太子……”

    皇帝轻轻地抱住她,在她耳边低道:“晗儿还小,也许随你在外走上几年,好好看看天下民生,性子也跟着变了,这事不急,等你回来再议。”

    虽然选择放手,但手里总还得攥着风筝线,才能心安,没有这根线,他真怕她就此飞走,再不回头。

    皇帝轻吻了吻她的唇,又将两个孩子搂在怀中,与他们告别,细同晗儿说了许久话的他,向年幼些的伽罗伸出小指头道:“三年,父皇等着你回来,说好了,一天都不许迟~”

    “一天也不迟”,小女孩勾住父亲的小指,重重地盖上印章,“伽罗说到做到!”

    三年的时间,小小的女孩儿伽罗,在自然山水间,出落地愈发明眸善睐、灵气逼人,她跟着紫黑色的骏马,跟着母亲、哥哥、舅舅、祖父,去过许多许多的地方,从壮丽煊赫的宫阙中跳出,用自己的双眼,去博览天下民情,用自己的双脚,去丈量大梁河山。

    患有“呆症”的外祖父,原已记不得外祖母,可自回过琴川旧宅,便忆起了他的宜萱,却又找不到他的宜萱,一心想要寻回外祖母的外祖父,最先开启了这段旅程,却又在旅程中渐又忘记出行的初衷,她起先困惑,是记得好还是忘记好,后来看忘记了许多事的外祖父,比记得出行初衷时每日里焦忧满面,要开怀许多,可成日无忧无虑地赏玩山水,享受天伦之乐,不由心想,也许有些事,忘了,比记得更好,所谓难得糊涂。

    她似有了新的体悟,却不能及时分享与父皇,于是便先讲与母妃和舅舅听,舅舅停官三年,一直随行陪着他们,与母妃一起在旅程中教导她和哥哥学业,原先一直随行的,还有父皇派下的许多宫人侍卫,但母妃无需那么多人随侍,外祖父也不喜欢那么多人跟在他后面,于是那些人都被遣回——表面上都被遣回,但她有次在人群中回头时,无意间看到一张熟脸一闪而过,那是哥哥身边最厉害的大内侍卫,父皇派下的侍卫们,一直远远地跟着他们,悄悄地保护他们呢。

    但,除了一心跟随的春纤姑姑、知秋叔叔和林爷爷,他们身边,真就再无宫侍,几乎每件事,都是亲力亲为,原来人人夸她聪颖,她也觉得自己会做好多好多事,可和母妃出来,才发现自己那么“无能”,在旅程中,她学会了许多,会自己照顾自己,会试着去做每件事,会融入当地民生,以“薛伽罗”的身份,走入这个天下,而不是总被父皇抱在怀中,做足不沾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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