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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谈

    涩哑的嗓音渐低于无,复又慢慢响起,挟着这些年来的所有,沉沉响起,“……明郎,朕很后悔……”

    “实话讲,朕是个贪心求全的人,总忍不住回想,卑劣地回想,回想当初若一早知道阿蘅的身世,定极力忍等到一切尘埃落定后,再表情衷,如此,或可情义两全,但,这又只是朕的奢望罢了,从一开始,朕对自己兄弟的妻子动了心,就是错的,天底下,没有这般两全的好事……

    ……朕终究为了一己之情,负了兄弟之义,阿蘅为了父母血仇,与你断情,而你亦一直在受家族生母制约,我们三人,都曾陷在两全中挣扎,也都终究做出了选择,这一世走到如今,不能再回头了,朕能理解你想走,除了你说的那些理由,还有其他……但,你这一走,我们三人之间这团乱麻,就永是死结了,纵是时光如水,也难以抚散半分,今生今世,再解不开了……别走,留在京城,朕不希望你将自己放逐远走,阿蘅她,定也不希望……”

    沈湛终于开口,“陛下对微臣、对臣母、对沈氏,圣恩浩荡,微臣理应效死相报,纵是一生守死在燕州,也是应该,况求请赴边戍守、去那最为苦寒之地、护卫河山一事,除为回报君恩,微臣另有私心深重,不仅仅是为了历练养子适安,也是为了堵住世人悠悠之口,为了修补武安侯府和沈氏的声名,赴边戍守一事,是微臣该走的路,还望陛下成全。”

    他见皇帝迟迟不语,淡淡笑道:“当年陛下入主东宫时,微臣与陛下,曾在摘星阁立下约定,一为明君,一为名将,共同守护大梁江山,如今,微臣要践诺了,陛下却不允吗?”

    这还是皇帝这几年来,第一次见到沈湛这般淡笑,他望得怔住,见沈湛微顿了顿,又轻声道:“让我走吧,连带着将这死结带走,如此,才是对阿蘅好。”

    曾在摘星阁与他立约的武安侯府沈明郎,静静地望着他道:“她从愿意怀生永昭公主,就不再怨你了,今日我见她依伏在你背上,笑意虽淡,但却极真,阿蘅她,爱上你了。”

    皇帝虽在蜜罐子里浸了几年,但却没有甜晕头脑,他闻言淡笑,笑中有着微微的苦涩,“也许阿蘅她……只是在试着像待曾经的沈明郎那般,待朕而已……”

    静默的涩哑无声,如愈来愈暗的暮光,将暗的天色中,皇帝望着沉默的沈湛道:“朕是贼,从一开始就是,纵是真的窃得了珍宝,据为己有,也是要活在主人的影子里的,这是朕活该,纵是后面做的再多,也活该得不到你的原谅,易地而处,若你沈明郎在朕这个位置上,朕纵是对后来之事再多感恩,也难对起始之事,完全释怀,一起长大的情义,一片全然信任的赤诚之心,被那般背弃践踏,若是朕,许不仅仅是无法完全释怀这般简单,朕是小人,配不得你的真心,明郎你,一直比朕仁义许多。”

    沈湛淡道:“并非仁义,只是时势瞬息万变,优柔无能,处处不如人,自赐湛卢剑始,你事事心如明镜,又何必为我加这虚名。”

    简单数言,却已极是敞亮,胜过这几年来日日相见的千言万语,皇帝沉默着道:“到底是朕折了你了……”

    慢走着的他,看向不远处的一株杏树,轻道:“还记不记得,就是在这株杏树下,朕和你打了一架……如果当年你我没有在此地相识,你沈明郎没有因外因放弃习武,放弃随母控理朝事,放弃真正继承武安侯府的权势,你将一直是天之骄子,定不会如此自评,也不知会将与朕,是何关系……”

    语罢,皇帝怅然淡笑“其实哪有如果”,却又忍不住将心底的梦境道出,“朕曾做过一个梦,梦见阿蘅就坐在你曾坐过的杏树树干上,如果人有来生,如果她从一开始就是薛蘅,你我没有先来后到,没有这些纷纷扰扰,不知如今会是一番怎样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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