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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弘
与深爱的男子相见,心中怎会不起波澜,况他们还那般搂搂亲亲,自然更是激荡……

    心里头叨咕了一箩筐的皇帝,外在沉默半晌,终忍不住支支吾吾地问道:“今夜夫人……今夜夫人和明郎……”

    他支吾许久,也没支吾出什么来,反是温蘅看了他一眼,淡道:“一切皆如陛下所愿,陛下还想知道什么呢?”

    皇帝一愣,他原以为他们那般亲密行止,是旧情难忘之故,却不想,是真的了断了吗?

    ……也只能了断了,隔着那样的家仇,怎么可能再留余情,他是知道她的性子的,看来如丝草极柔,内里却极韧,事事辨得分明,既已知道身世家族之事,心中眷恋再深,应也会忍痛舍下,哪怕此举会令她心头淌血、有如刀割……

    皇帝想至此处,再一想这“心绪激荡”,应非他先前所以为的相见情浓,而是她因这份彻底了断、心中极为伤恸之故,可看她眉目依然平静,半点瞧不出内里波澜,与平日里别无二致,清冷安静,如落满茫茫白雪后的平原,天地空寂,无悲无喜。

    皇帝静默须臾,牵握住了她的手,不待她有挣离之意,即已牵握得更紧,他道:“朕陪你,还有孩子。”

    他知道家人在她心中是何分量,深深地望着她道:“我们是一家人。”

    她没有如他所想用力挣开,也没有对他这句话表示认同抑或否定,只是眸如泓泉地静望着她,清淡的嗓音,如飞雪轻落在清泉上,低如叹息,“我不明白你,元弘。”

    竖着耳朵、侍守在帘外的赵东林,听楚国夫人这般道出圣上名讳,心中一惊,悄悄抬眼看去,见圣上似也听怔,愣愣地望了楚国夫人片刻,唇际慢慢微弯,有笑意轻浮,也不知在笑什么,只是这笑意越扩越大,牵着的手越握越紧,像个吃到糖的孩子一般,眸光晶晶亮地笑望着楚国夫人。

    夜已深,月儿隐入云层,紫宸宫夜阑人静,清平街沈宅之中,珠璎也已一早歇下,她躺在榻上,朦朦胧胧将有睡意时,忽听急切脚步声响,是婵儿近前唤道:“姑娘,侯爷来了……”

    珠璎惊醒睁眼,忙边起身披衣穿鞋,边问婵儿现下是何时辰,急急开门出迎,却见庭中无人,再一看,长青侍站在书室外面,想是侯爷人正在书室之内,遂整理仪容,走入室内,见侯爷正走在林立的书架中,似在找书,如仪向侯爷屈膝行礼。

    侯爷也不看她,仍边找着书边道:“我记得上次来你这儿时,见你在看一本莳花的《群芳谱》……”

    珠璎敏觉,不待侯爷说完,即已走至第三道书架前,踮足拿下那本《群芳谱》,奉与侯爷。

    侯爷拿书在手,飞快地翻看着,似在找什么,珠璎在旁掌着灯,察言观色许久,轻声问道:“侯爷是想种花吗?”

    侯爷沉默片刻,自袖中取出一颗莲子。

    珠璎见这像是一颗新剥不久的新鲜莲子,轻道:“一般种植荷花所用,都是成熟莲子。”

    微黯的灯光中,侯爷的声音有些沙哑,“……这颗,种不出花来吗?”

    “也不是”,珠璎道,“只是种成的概率,比成熟莲子低上许多,需要小心养护,不然十有八|九会腐烂发黑。”

    许是灯火缈茫,珠璎看侯爷神色虽一如往常平静,但却无来由地觉得有些悲伤,声音也不自觉地放轻道:“……会种成的,只要小心些就是,奴家帮您……”

    但侯爷却不要她帮忙,亲力亲为,夜色中,珠璎手执灯烛,望着侯爷小心翼翼地将莲子放入微温的清水之中,似这莲子,比天底下最耀眼的明珠,还要珍贵,忽地想起《西洲曲》中一句“低头弄莲子,莲子清如水”。

    ……莲子清如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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