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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好姑娘
    晚上驰一铭回来的时候,驰厌在院子里给一只鸡拔毛。

    鸡毛在他周围落了一圈,驰一铭背着书包,困惑地问:“哥,放学你怎么没等我就回来了?”

    驰厌满手的血,他盯着死去公鸡半阖着的眼,平静地道:“明天开始,我不去上学了,早晨你自己去学校,我有别的事。”

    驰一铭表情慢慢僵硬,许久他脸涨得通红:“为什么不念书了?妈妈说好好读书才会有好前途!”

    驰厌没说话。

    驰一铭眼眶通红,咬牙冲进了堂屋:“舅妈!舅妈!”

    邓玉莲说:“嚷什么嚷,叫魂呢!”

    小男孩声音愤恨:“为什么不让哥哥读书了!学费都是我们自己挣的,你凭什么不让他读书?”

    他纵然年纪不大,可是心思敏锐。早晨出门的时候,忙了一个假期的驰厌,眼底也带着轻松的光芒。驰厌绝对不可能自己辍学,那么久只有一种可能——邓玉莲不让他读书。

    邓玉莲推驰一铭一把:“怎么着,为了那个小野种,你还要凶你舅妈?老娘难不成还怕你这个小崽子?你以为养这么多娃容易么?”

    驰一铭踉跄了一下,他咬牙:“你让哥读,我不念书了!我去挣钱,我去挣钱行了吧!”

    邓玉莲也窝火了,她抄起鸡毛掸子:“你们都有骨气是吧?那就都别读了。”

    赵楠晚一步回来,此时正在兴致勃勃看热闹。

    院子里的驰厌终于起身,他放下手上才杀掉的鸡,走进堂屋里。

    “邓玉莲。”少年冷冷开口。

    邓玉莲愣了愣,两年前十一岁的驰厌带着驰一铭来到赵家,就一直跟着小铭喊舅妈,这还是他第一次喊自己名字。

    邓玉莲刚要发火,下一刻看清驰厌,就再也不说话了。

    驰厌偏着头,满手的血。

    眼里是又冷又寒的光。

    邓玉莲在他森冷的目光中,第一次感到了畏怯。兔子急了都会咬人,更何况家里这个沉默寡言的少年并不是什么兔子。

    他很高,有似乎永远也使不完的力气。

    邓玉莲退了一步:“我就说说而已,又没真不让驰一铭读书,学费都交了,要不回来多浪费。”

    驰厌这才看一眼驰一铭,他说:“驰一铭,眼泪擦了,出来。”

    驰一铭跟在他身后,低头一个劲儿掉泪。

    驰厌拿起那把剔骨刀,熟练地剖开鸡胸脯。他做这一切的时候,始终很平静,仿佛不能去读书也不是一件多大不了的事。

    反而是驰一铭,咬着牙关,满脸的泪水。

    “她太过分,太恶毒了……”

    驰厌没应和,也没反对。

    等到月亮爬上天幕,驰一铭小声在驰厌耳边说:“哥,我们去告舅妈。现在九年义务教育,家里不让小孩子读书会被抓走的。”

    驰厌轻轻嗤了一声,他闭眼:“睡觉,别吵我,我明天还要去找工作。”

    驰一铭说:“这个办法不行吗?”

    驰厌说:“你告了她管半年,可是半年里,她不给吃的,我们如果都在学校没人挣钱,会一起饿死。”驰厌声音平静而冷漠,“即便管了半年,她说忘了报名,又被放出来,下半年呢?明年呢?九年义务教育完了以后呢?”

    不念高中了吗?不念大学了吗?

    九月的月亮,已经变成了残月。

    驰一铭陡然安静下来。

    生活像一团浸了水的棉花,捂得他胸口窒闷,呼吸也渐渐困难了。他看着窗外的月亮和似水的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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