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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一二章 暗斗
    新时代的奴隶制,究竟向何处去,经由对联邦社会的观察,渐渐的,方然发现了一条至关重要的线索。

    他意识到,藉由科学技术的发展,联邦、乃至世界面貌的极大改变,尤其是生产体系的空前庞大而复杂,统治阶层、有产者的权力,从未像今天这样充满了不确定性,充满了被挑战、甚至被剥夺的巨大风险。

    顶层与奴隶,在遥远的旧时代,是一对矛盾尖锐的对立体。

    但在那遥远的奴隶制度中,顶层,掌控社会的极少数人,即便被揭竿而起的奴隶推翻了统治,被愤怒的矛枪钉上历史的耻辱柱,每一次反抗,却无法终结那万恶的奴隶制度,而注定会陷入旧有制度的轮回。

    究其原因,用今天的视角去观察,本质上是因为奴隶群体的落后性。

    换言之,用一句海因里希主义者的惯用语,奴隶,虽然遭遇悲惨、令人同情,却并不掌控先进的生产力。

    再怎样强壮、坚韧的努力群体,受限于那一时代的科学技术水平,在脱离奴隶制度的组织框架下,也没办法组织起高效率的生产活动,没办法积聚足够的力量,与周边的其他奴隶制国家相抗衡。

    社会的运动、发展规律,是客观规律的一部分,并不以人的一切主观意志为转移。

    正由于这种时代的局限性,让历史上的奴隶制,出奇的稳定。

    但,今时不同往日,新时代奴隶制中的底层,信息技术领域埋头苦干的数百万it工作者,则切实掌握着惊人的力量,事实上,正是这数百万技术人才,一砖一瓦的搭建起联邦社会的庞大无人化、智能化生产与生活体系。

    这一体系,即便名义上并不属于it劳动者,而归于投资方,事实上的控制权却是一个很微妙的话题。

    联邦的庞大生产体系,从矿山到工厂,从企业到机构,放眼四顾的一切都名下有主,以各种冠冕堂皇的合同,协议,规则乃至法律确定其所有者,而创造了这一切的劳动者,则不占有其中的任何一部分。

    至多以所谓股票的形式,形式上取得一部分煞有介事的所谓“所有权”,其实呢,也根本无法行使这所有权对应的权利。

    这种规则,这种现状,哪怕再多御用专家摇唇鼓舌,鼓吹其多么合理,

    终究也不过是一种荒谬可笑的罪行。

    有产者的鹰犬,喉舌,是怎样为主子们辩护呢,借口,要多少就有多少,围绕“私有财产神圣不可xx”的莫名其妙真理而展开,一大批西装革履,油头粉面的吹鼓手们,大可以从创世光一直讲到末日审判,动用种种看似无懈可击的逻辑,为当今时代,有产者掌控一切,劳动者一无所有的现实,昧着良心慷慨陈词。

    然而再多华丽的辞藻,再多狡诈的诡辩,也终究无法自圆其说的解释清楚,为什么追溯到遥远的过去,同样生活在一片大草原上的古猿,除自身外,没有任何附属财产、甚至没有财产概念的原始人,会步步演化成今天的样子。

    一大群人昼夜辛劳,一小撮人坐享其成,待到清算时,前一群体非但所得寥寥,甚至还可能身负巨额债务,后一群体则赚的盆满钵满,甚至还会掌控全世界。

    劳动者,非但一无所有,甚至还倒欠不劳而获者许多钱,世上还有比这更荒谬的事吗。

    面对如此锋利的批判,御用文人们,仍然会闭着眼说瞎话:

    “工场主、统治者也一样在殚精竭虑,他们的劳动,比普通工人的劳动价值高得多,理应拿走丰厚的报酬”。

    是的,想到这里,方然也的确要承认,联邦的有产者们,并非一群窝在沙发里嚼薯片的混吃等死废物,在生产过程中,甚至还会十分活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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