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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床,身上没什么力气,下地时腿脚还软绵绵的,阿宝在院门外一个劲地催促,她便叫阿枣依姜悔的遵嘱收拾包袱,自己将过肩的长发草草地束起,穿上夹襦,披上狐裘,传肩舆是来不及了,只得由婢子搀扶着。

    院子里的人事还得有人照应着,阿枣和阿杏两人带一个留一个,钟荟不免有些为难,阿枣却道:“娘子还是带阿杏去吧,奴婢留在这里照看着。”阿杏原本已作好了被留下的准备,她很有自知之明,晓得阿枣伺候主人比自己更加尽心得力,不防万事都要争个先的阿枣却如此说,瞬间红了眼眶,阿枣却将一个包袱往她怀里一搡道:“婆婆妈妈地做甚!不过是去地窖里躲个一时片刻,还不定有事没事呢,你阿枣姊姊死不了!看顾好小娘子,不然回来我扒了你的皮!”

    ***

    姜悔见了妹妹,将他下山打探到的消息、半途中机缘巧合遇上卫琇的事简略与她说了,钟荟虽有预感,闻言还是怔住了。阿杏见她脸色苍白,神情恍惚,身子摇摇欲坠,赶紧将她扶住,只听二娘子口中喃喃:“为何为何”阿杏看她两眼发直,魔怔了一般,心里道一声罪过,用力掐她人中和虎口。

    钟荟只觉一股锥心刺骨的痛,疼得她弓起背来,眼泪霎时夺眶而出,止也止不住,她推开阿杏扶她的手,走到姜悔跟前,拉着他的袖子连连问道:“十一郎呢?阿兄,卫琇在哪里?”姜悔知道二妹与卫家十二娘有些交情,却不知卫家出事对她的震动如此之大,赶紧安抚她道:“卫公子已经等候在地窖里了,阿妹你放心。”

    “我们家还好么?阿婆大姊他们无事罢?”钟荟又问道,“城中还有旁的人家出事么?”

    姜悔叫她吓怕了,哄着她道:“家里人都平安无事,只是城中戒严,外头有些乱,阿妹你莫要怕,阿兄不过是草木皆兵杞人忧天罢了,乖,把眼泪擦一擦。”

    钟荟用力咬了咬唇,觉得神思清明了些,她又不是真的八岁孩童,如何听不出姜悔在哄她?却不说穿,只是听话地收了泪,从袖子里抽出帕子揩了揩眼睛,顺从地跟着庶兄下了地窖。

    地窖里阴冷而昏暗,走在最后的阿宝窖门关上,姜悔和阿宝手中的灯笼便是唯一的光亮。

    钟荟便借着这缕微弱的灯光见到了卫琇,数月不见,他似乎长高了些,愈发清瘦,她看不清他脸上的神情,只听他低低地道:“女公子无恙?”

    那声音陌生而疏离,钟荟几乎以为他像姜明月一样,躯壳叫别的魂灵占了,阿晏的声音不该是这样的啊,他小时候的嗓音甜得宛如黄莺出谷,他们这些大孩子便拿吃的哄着他用吴语唱《子夜四时歌》,他自小聪慧无双,一句也不懂,却能将近两千字的唱词背得一字不差,钟荟还记得他没心没肺地懒懒唱着“鲜云媚朱景,芳风散林花”,仿佛真能将沉睡的东君唤醒。

    这一世两人重逢时,他已是个半大的少年郎,声音自是与儿时不同了,那春泉激石般的灵动洒脱,那刻入骨子里的无忧无虑却是如出一辙,而如今他一开口,那些全都没有了。

    他的嗓音仍旧悦耳动听,没有这个年纪少年人常见的喑哑和粗嘎,甘甜得像蜜浆,醇美得像春醴,可只剩下个完美无缺的空壳子,如果声音也有灵魂,他声音里的灵魂大约已被亲人们带走了。

    钟荟心头隐隐作痛,默然地向他行了礼。

    姜悔满怀歉意地对妹妹道:“事急从权,无需太多避忌,不是你不守礼,是阿兄嘱咐你的,明白么?”又转头对卫琇施了一礼道:“若有万一,还请卫公子对舍妹略加照拂。”

    钟荟回过神来,着急道:“阿兄不同我一起么?”

    姜悔笑着摇摇头道:“我留在这里照看着,人多事杂,田叔一个人怕应付不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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