孕妇道:“她不仅是我的使唤婆子,还与我同乡,她每晚都给我讲些家乡的趣闻,那些趣事帮我排解了许多孕期的苦处,还能助眠,我很喜欢。
但昨晚我早早就让她回屋歇着,只因……因为……”
绣娘抬起眼帘观瞧着县令的态度。
县令接过话头道:“只因她白天曾来过县衙,被赶了出来……想来她实在没兴致给你讲故事。”
绣娘“嗯”了一声,生怕县令认为她有什么不满。
县令继续道:“我还听说,奶婆子是跟你们夫妇住在一处的,白条酒肆,是也不是?”
“是。”红脸汉子扶着自家婆娘,答道:“她在酒肆二楼确有一间小屋,就在我们的屋子旁边。
昨晚入夜后,我与几个兄弟在一楼喝酒,奶婆子下了楼向外走。
我问她做什么去,她说屋里太热,待不住,去水渠边凉快会儿。那时我们还拿她打趣,叫她小心些,莫被水鬼拖走了。
谁知……哎,我这乌鸦嘴,竟真让她撞了鬼。”
“她出了白条酒肆就再也没回去?”
“是。”
“你可叫人找过?”
“不曾。”红脸汉子摇头,见县令面色不快,便解释道:“小人好歹管理着本地帮派,手下皆知奶婆子是我家下人,不仅不敢欺负她,若她遇上了麻烦,我的手下还会纷纷出手相助,因此……因此她虽彻夜未归,小人却并不觉得她会出事。”
没问出什么有价值的信息,县令有些失望,他对红脸汉子道:“速带你家娘子离开,这地方可不是孕妇能待的,若受了阴邪侵扰,本县概不负责。”
红脸汉子忙扶着绣娘上了牛车,两人一同离开。
为了逗那绣娘开心,车轮刚一转起来,红脸汉子便讲起了笑话。
只可惜男人喜欢的笑话总是很难逗女子开心,绣娘虽也将嘴角向上勾起,却能看出,她只是不想负了男人的好意。
不多时,仵作自正门出了道观,他身后是两名表情痛苦的衙役。
之所以表情痛苦,是因为他们抬着一只担架。
围观者知道担架上必然是死者,有些人吓得背过身去,或者快步离开,有些人则饶有兴趣,专门去看那担架。
闫寸和吴关就属于后者。荷花则躲在两人身后,不敢去看,只听着两人的讨论。
“哎呀,不是吧。”吴关叹了一声。
荷花紧张地抓住两人的后襟,问道:“怎的了?”
“不成人形,”吴关道:“莫非大卸八块了?”
闫寸点头,“看样子是,倒真像被鬼撕了。”
荷花实在没忍住好奇,睁眼踮脚,从吴关头顶匆匆撇了一眼,又迅速猫下头去。
好像真的不成人形。
荷花颤声问道:“你们打算怎么办?”
两人尚未答话,只见一名参军快马前来报事。
“报!找到一处入口!”
县令立即道:“除前后两门,还有别的入口?”
参军忙解释道:“也不算入口,只不过我们在紧邻院墙的杂草堆找到一只破旧的矮木梯,若将那木梯竖起,架在院墙上,恰好可用其翻过院墙,进入道观。
我已查看过,那、木梯虽破旧,却并不脏,也不似遗弃物那般倒刺横生,可见常有人用它攀爬。”
县令上马,随参军一同向木梯所在的地方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