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落,萧玉飞走了。墙内怨魂齐鸣,嗡嗡作响,他不管不顾。
回到阳界,快要中午了。司妍刚从外面回来,手里拎着大包小包,原来是去买东西了。见此,萧玉心里稍有安慰,连忙飞过去卖乖讨好,问:“你今天买什么了呀?”
“买了些馄饨皮,想包馄饨吃。”
“哎呀,馄钝好吃,不过比我们哪儿的饺子差了些。”
二楼传来菲儿的声音,司妍听她说话就像听着收音机。收音机是近几年才有的新鲜玩意,能把人的声音传到长方形的盒子里,有时候收不到人声就会发出“嗞啦嗞啦”的嘈响,大多时候菲儿说话都是“嗞啦嗞啦”。
“下午我要出去,中午就简单吃些吧。”
司妍边说边到灶头间去做馄饨馅,猪肉糜加荠菜沫、香菇丁,以盐调味,再放些高粱酒搅匀。萧玉跟在她身后,硬压住肚子里的酸醋味,假装随意问起:“又去见宋绍勋?”
司妍没回答,以筷子挑起馄饨馅塞到四方皮里,一折、一弯、一捏,然后放进扁箩里排齐整。
萧玉又说:“这几天你别出去了,听说前几天有打死个日本僧人,今天他们在游、行,说是要讨个说法。上海滩也要不太平了……”
千百年来夺、权篡位的事太多太多,以致于某些事都有相同的痕迹。萧玉见多识厂,这番提醒也不是没道理。
“哦,我知道了。”
司妍不冷不热地回他一句,像是敷衍。
萧玉不由愠怒,好声没好气地说:“我这是好心提醒你,再说客栈来了许多客人,你不能都扔给我打理!”
司妍听后把筷子往馄饨馅里一插,转过身瞪着萧玉冷声哼笑。
“别说把自己说得委屈,客栈里的事也没见你这么上心过。”说着,她拿毛巾抹干净手,再往他脑袋上一扔。“懒得做饭了,你自个儿去包吧。”
话音刚落,司妍就走了,留给白鹦哥一大半未包的馄饨皮。不知怎么的,萧玉连与她吵闹的心情都没了,默默地以鸟爪勾起毛巾,把它挂回原处。
“哎,小姑子,我说你在和谁吵架呢?”
菲儿来了,穿着小碎花棉衣裤,头上盘个髻,十足的北方味儿。她探头没见着司妍,只看到白鹦哥,笑着道:“她定是在骂你了,唉……这些馄饨皮放着多浪费,我来包吧。”
说罢,她拖下棉衣卷起袖管,手脚利落地包起馄饨。她包的馄饨很实在,个个都是胖墩墩的,大小不一,摆放得也随意。
“对了,昨天王家姆妈送来几个鸽子蛋,自家养的,等会儿我送点馄饨过去。”菲儿朝门外喊话。
“随你。”司妍的声音从楼上飘了过来。
菲儿一面包馄饨一面喃喃道:“小姑子,我没你有本事,能做个会计,但人情往来你可不如我。”
说这话的时候,菲儿有几分得意之色,她比较许久也只能在人情世故上胜司妍一筹,只是司妍不把她的话放心上,我素我行惯了,在弄堂里老被人说“搭架子”。
人情逃不了,哪怕在这小小的尚贤坊。司妍不喜欢与邻居们打交道,可在这社会里人总不能独立活着,总有个托人帮忙的时候。菲儿就很明白这个道理,她像只勤劳的蜘蛛每天织着人情网,用上海话来讲就是很“吃得开”。
菲儿身上没钱,所有积蓄全都给了男人,结果他人都不见了。她不好意思在萧家白吃白住,总要做点什么来弥补,大本事没有,走街窜巷搞好人际关系,不在话下。不过萧玉打听这么久都没有她男人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