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娘已在客栈里住了三日余,只要满七日,再经司妍引劝,她就能渡过忘川河,重回轮回路,而司妍所欠的罪孽也将一笔勾消,再不用受断筋折骨之痛、望而不得之苦。
这一天她等了千年,却没想因一时疏忽,把月娘搞丢了。司妍抓起把尘土撒向空中,蓦然之间,尘土化作无数飞蛾,往四面八方飞去,半炷香的功夫,它们全都飞回来落地成土。
一无所获,司妍蹙起眉头。
“要不我替你去找。”
白鹦哥趁司妍心烦意乱之时,大献殷勤。它不说话倒好,一说话司妍瞥过凤眸,目光如刀似剑般戳穿他的心肝脾肺肾。
“是不是你在暗中搞鬼?”
“怎么会是我?”白鹦哥大呼冤枉。“我又拿不到好处,你以为整天对着你很好受吗?”
白鹦哥口是心非,司妍倒把他的话当真了,她记不清何时认得他,总而言之,自他们共事以来,他俩就是冤家,三天一大吵,五天就上房揭瓦,过了千百年算是不吵了,但大多时候彼此都看不顺眼。至今司妍都不明白,为何阎君非塞给她这个男人,白天看着嫌,晚上也用不了。
司妍深叹口气,道:“罢了。当务之急得把月娘找回来才是。她执念如此之深,定会去找那个人,我们得赶在前头。之前我有听她说过,她曾在金华一间酒楼帮工,这酒楼正是金陵王家开办,前几天不正是有王家人来拜访?”
白鹦哥骨碌碌地转了圈眼珠子,肚中酿起坏水。
“我倒不记得了。”
司妍还他个白眼,不多说。
恰好这时,王家三公子王桦前来拜访,旭初之前得萧玉之命便把此人打发了。
王桦略有失落,他让小厮放下赔礼,拱手告辞。
王宅离此处不远,穿过几条街巷就到了。在金陵城里提到这王家,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旧时王谢堂前燕,如今又飞回来了。
王桦到家刚下马,小厮书墨便迎上来说:“三爷,夫人正在找您呢,人在歇房,您快些去吧。”
王桦不敢怠慢,齐整衣襟,迈腿而入。一路上他都在想,等会儿该怎么说娘亲才不会担心。正当想得入神,王桦不小心绊了脚,一个趄趔撞上堵肉墙,两眼一阵黑。
“三弟,你这急急忙忙去哪儿?”
那人伸手扶住,王桦定神一看,原来是二哥王楠,他今天穿得花团锦簇,雪青竹纹漳锻袍,外罩绛紫大氅,底下配双暗云纹墨靴,腰间还悬了块双鱼佩,浑身熏得香喷喷,不知又要去赴哪位佳人。
王桦立马站直,恭敬回道:“回二哥,我正要去见娘。”
王楠一听,皱鼻哼哧。
“你连中二元,只差最后一元,娘自然不会放心你到处跑。快去吧,免得她等急了。我约了人打马球,也就不耽误你了。”
话落,王楠亮亮手里的马鞭,眉飞色舞。
王桦低头揖礼,待王楠走远,他方才离去。
歇居内熏炉烧得旺,门一开就有股热气扑面而来。王桦听到两记咳嗽声,探头往里看,王夫人正倚在贵妃榻上,一双眼似闭非闭,他往内走,谢夫人警醒,立马睁大了眼。
“可是桦儿回来了”
王桦连忙应声:“是儿回来了,娘身子可好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