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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大概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怒哀乐五味陈杂的众生相。

    转过教学楼的拐角,前面树荫下一个小棚子前被围得水泄不通。陆榆眯起眼睛看了会儿,用胳膊肘怼了陈修一下,示意他“z大。”

    两人顺势过去排队,陈修看前面队伍还长,对陆榆说了声“去个洗手间”就挤出了人群。陆榆手里猝不及防被塞了本厚重的白皮书附加一叠大小不一的宣传材料,孤身一人站在大部队中,觉得自己势单力薄,马上就要被人潮拍死在沙滩上。

    他与大多数十八岁的高中生一样,身形清瘦单薄,穿上鞋勉勉强强能谎称自己一米八,平素又不爱运动,看起来像根迎风倒的芦苇。此时戳在人群里,提心吊胆生怕下一秒就被人连根拔了烧火,正努力稳住下盘,结果没坚持到五分钟,身后一股大力袭来,身体便不受控制地踉踉跄跄地向斜前方扑去。

    他两手拿满了东西,周遭都是不认识的学生和家长,不好意思借力去扶别人。眼看就要摔个七荤八素时,一条胳膊适时从旁边伸出来,拦腰捞了他一把。

    一个陆榆前后两辈子加起来都没预想过会再次听到的声音对他说“同学,你没事儿吧”

    陆榆觉得他挺有事儿的。

    事出突然,他只觉得熟悉的手臂拦在腰部,熟悉的声音响在耳畔,熟悉的气息劈头盖脸向他涌来,猝不及防好像要把他两年间修炼出的完美伪装打回原形。

    他想报应。

    他一定在某个自己没意识到的时候做了很多坏事,他一定还在为上辈子那些不懂事的行为而付出代价。

    自重生以来两年,他慢慢接受现实,努力地调整心态,早把死前那一瞬间想见初恋的不靠谱想法抛到了九霄云外。

    上辈子他出柜后和家里闹得不欢而散,他早早离异的父母甚至坚定地站在同一阵线上与他断绝了来往。他因为一些可笑的固执与尊严而不肯向家人低头,十五年后他客死他乡,重生后,觉得愧对父母,也愧对自己。

    可以说,今时今日,他最不想见的就是程憬。他希望自己难得的重活一世,能够跟这个人、跟那些令他痛苦不堪的回忆再无瓜葛。

    如果可以的话,这辈子他想好好追求自己的理想,他想用尽全力孝顺父母让他们不再为他难过担心,他想享受另一种人生。

    他又天真了,亏他以为这辈子重置到他的十六岁,一切都没来得及发生,他和父母的关系也没僵到那种地步,他可以像小说里写的一样逆天改命。

    果然这种爽文套路根本不会发生在他身上报应、倒霉、天不遂人愿,这些大概都有可能。他明明已经很努力改变诸多人生选择了,为什么还是会在这样一个场合撞上本该在千里之外的h城为出国留学爆肝各种外文考试的程憬

    程憬右手抱着厚厚一摞宣传彩页穿过c市市一中的校园时,六月的骄阳在教学楼间投下大片大片的影子。熏风吹动校园里高大荫蔽的法国梧桐,树叶微微摇动,他有些惬意地眯起眼睛,随后就看到一个清瘦的身影向着自己的方向踉踉跄跄地倒过来。

    他反应极快地上前两步用空着的那只手拦了一下这个斜里撞出来的男生,对方低着头,后脑勺上有一个小小的发旋儿。程憬不合时宜地想这头发看起来真软。

    这不能怪他关注点奇特,陆榆的头发色浅而细软,在阳光下呈现出温柔的深棕色。不像他自己,一头怎么也理不顺的黑色自然卷。在他的中学时期,这头卷发稍微长长一点,就要被年级主任揪着问是不是抽烟喝酒烫头。拜遗传基因所赐,他不管怎么拾掇自己的头发,看着都像刚睡醒一样,自带慵懒气质。

    于是,从某一个时期开始,他就对自己的头发失去了希望,听凭它们任意生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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