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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恸哭
    卫宜宁给母亲守孝满百日,展眼到了下葬的日子。

    智勇公府自始至终没人主动来过问,她也不开口向任何人求助。

    卫宗钊是朝廷的罪人,王氏与他夫妻一体,两个人都不可能安葬在祖坟,这一点是明摆着的。

    素心庵的南面是望春山,山势平缓,景色宜人,当初卫宗钊每逢天气晴好的时候都会带妻女来这里游玩。

    卫宜宁看中了向阳的一处坡地,打算把父母的骨灰葬在那里。

    她用了半天的时间挖了一个四尺见方的墓坑,尽管天气晴暖,但新挖的泥土依旧潮湿冰凉。

    卫宜宁蜷缩着躺进墓坑里,她要给爹娘暖一暖墓坑。

    钟漫郎懒洋洋地躺在一棵粗大的皂荚树枝杈上,皂荚树很高,又生长在山坡上,能俯瞰方圆五六里的范围。

    所以他一路看着卫宜宁从素心庵出来,又见她挖墓坑暖墓,额头轻轻抵着那两只一大一小的骨灰坛,像是幼兽对至亲最后的依恋。

    也许,她就是张太夫人口中的“泥鳅”?

    卫宜宁哀戚地抱着父母的骨灰,往事潮水一般在她脑海中袭来卷去,最后全都化成了眼泪。

    直到太阳已经升得很高,她才依依不舍的爬出墓坑,轻轻安放好骨灰坛,慢慢的填土。

    之后又在父母的坟边分别种上一棵柳树和一株腊梅。

    被流放的这八年,卫宜宁一家一直生活在老凌河。那是出了名的苦寒之地,每年一进八月就开始下雪,整个冬天积雪可达三尺厚。

    因为天气寒冷,老凌河连柳树都不生长,只有耐寒的松柏和桦树高可参天。景色不可谓不瑰丽,但又怎么能够抵偿对故乡风物的思念?

    她从未听到父亲因为流放而口出怨言,只是在短暂的春夏常常慨叹不能看到杨柳依依的景色。

    母亲王氏更是任劳任怨,却也在偶尔的闲暇中,说起当年在京城落雪时节亲手折一株檀心腊梅供在瓜棱瓶中。

    卫宜宁知道母亲最爱的花就是腊梅,父亲卫宗钊总是不脱书生习气,偏爱如碧绦的柳丝。

    偶尔空闲的时候,卫宗钊会在院子里专供卫宜宁姐弟习字的大青石上画上几笔写意画,多是柳丝依依,牵挽留不住,总归赴天涯。

    如今就让柳树和腊梅长伴在父母左右吧!

    钟漫郎从没见一个人哭得如此伤心,尽管卫宜宁哭得无声无息。

    钟漫郎也曾经痛哭过,当年他把仇人的头颅提到病重的母亲床前,看着母亲咽下最后一口气。

    那时的他也曾仰天痛哭,哭得地动山摇,风云变色。

    可他觉得即便是当年自己那一番痛哭也比不上如今那个小姑娘悲恸,她泪如涌泉,全身颤抖,却硬是死死咬住嘴唇不发出一点声音。

    究竟是多大的心伤才能酝酿出如此不绝的眼泪?

    又是要多强的毅力才能压抑住呼天抢地的悲鸣?

    这样的一个人会是只能活在污泥里的泥鳅吗?

    直到太阳偏西,卫宜宁才收了眼泪,她告诉自己不能再哭下去了,今日以后,她不能再流一滴眼泪。

    卫宜宁摘下鬓边的白花,把它轻轻插在父母的坟头。又郑重的磕了三个头,才缓缓起身,走到不远处的溪水边洗了脸。

    等她回到素心庵的时候,几个姑子正在那里嘁嘁喳喳的议论什么。

    最近几天,一向平静的素心庵有些人心不定。

    原因就是放生池中的泥鳅忽然锐减大半,只剩下一些不足筷子粗细的。

    众人不免疑神疑鬼,难免有人会发布些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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