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大姐已经被赶走,金沐面前只有李婶和她丈夫苟叔。
中年男人刚从厨房匆忙赶来,撩起黑黑黄黄的围裙擦拭一头的油汗,露出一张面相憨厚的脸,态度亲切,笑着对金沐说话时眼底却闪着算计的光。
“大侄子,你这时候来,这么多鱼,是可以抓到的鱼变多啦?”
苟叔比李婶入戏,自从有别的村民看到金沐出入他们家,瞎打听,为了不与人分利,他随口说金沐是他们家亲戚,屋里屋外都叫他大侄子,而金沐听到了也从不反驳。
在这个男人心里,金沐就是个老实好骗的大傻子,见金沐这样来,他没家里的婆子想得多,第一时间想到的是他的财可以发得更大了。
但这回他的算计要落空了。
对着苟叔,金沐的笑容变得淡淡的,直陈来意:“苟叔,我需要用钱,今后的鱼要按正常价卖了,收现金。”
搞清楚了金沐的意思,苟叔的脸立刻就拉了下来,用居高临下的口吻教训道:“你这个年轻人,这是背信弃义懂不懂?你不能日子好过了就来涨价,我们对你的恩情呢?不要以为我跟你李婶人好就可以随便你,你没父母教,我就告诉你,这样不对!”
金沐一直以来的形象,以及生意成功的表象,渐渐养肥了苟叔的胆气,他没把金沐的话放在心上,急着回厨房做菜赚钱,连哄人的表面功夫也不愿意做了。
这就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儿,还是个眼睛不好的残疾人,估计是听别人说了句嘴就跑来涨价,他想着几顶大帽子盖下去,凶一凶,金沐就不敢了。
没想到金沐一点没被他吓到,很冷静地说,如果他们不想买,他去卖给别人就行了。
这下踩到了男人的死穴。他能在没有景色也没有服务的情况下开起“农家乐”,还不是靠着金沐送来的小黑条。
这种鱼大家从前没见过,也没听过。他做饭还行,但离大厨隔着十万八千里,用这种鱼都能做出鲜美非常的菜。尝到好处后,他先是拿到镇上去卖,还是他在城里上大学的儿子聪明,让他搞农家乐,鱼少就每个月只卖几天,限量供应,还给他搞什么网络宣传。
那些有钱的城里人还就吃这套,越难吃到生意越好。人来了不可能只点鱼吧,不值钱的农家菜也贵贵地卖,一个月几天的收入都让他做梦也在笑了。
当然这些金沐都不知道。
说是涨价,其实原来就没价。苟叔还想,金沐要真需要钱,就稍微多给点现金打发了,结果金沐想把鱼卖给别人,他怎么忍得了?
“哼!年轻人想的就是简单,谁像我那么好心会买你的鱼?小黑条肯定不是你自己养的,原本还想照顾照顾你,既然这样,我多费点功夫找到有鱼的地方,自己捞就是了。”
苟叔双手叉腰,鼻孔喷气,脑子都不过地就威胁起金沐来。
金沐哪会真的怕他,别说费点功夫,费一辈子功夫他都不一定能找到鱼。而且他又不是只能卖小黑鱼,常鹅姐说了,只要不是坏的毒的,什么鱼都能卖到钱,有一整个水系给他抓鱼呢。
他心里清楚,但不擅长和人理论,憋了憋憋不出一句道理,索性不和对方多说,转身要走。
李婶看两人气氛不对,不断张嘴又闭上,仿佛想劝又不敢劝,但她的身体一直站在丈夫那边。此时她倒来拦金沐:“你苟叔也是为了你好,他性子急。来先把鱼放下,别把肩膀压坏咯。”
金沐抿着嘴摇摇头,始终睁得大大的眼睛黯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