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七八岁的男童，挽着裤脚，身上衣衫沾着泥水，但一双星眸皎皎清灵，像极了彼时北湖长堤上的杨徽……

    他见桐拂愣怔，将泥手在衣衫上擦了擦，“我刚去挖了河泥，身上都是，姐姐勿怪。”

    桐拂走到他身前，蹲下，“河泥多好玩，可以筑泥屋、搭泥桥、围潭捉鱼虾……我最喜欢玩。”

    那小童闻言绽开大大的笑容，“我也是我也是，自小就喜欢在河滩上玩泥巴。如今爹娘被征调来疏浚河道，我也来帮忙。别看我个头小，我能做许多事！”

    桐拂心中一暖，“你叫什么？”

    “自小住在吴淞江边，爹娘就叫我阿淞。”

    “阿淞，这名字好听。”桐拂忍不住伸手替他擦了擦面颊上的泥水。

    “姐姐既是京师来的，可会绘花样？”

    “花样？我不太会……”桐拂赧然。

    “姐姐随我来。”

    阿淞领着她一路往河畔不远的一座小屋走去，那屋子几乎紧临着河堤，屋前有个木板搭起的简陋泊船之处。

    他指着岸边插在河里的一根石柱，“这是黎婆婆门前拴船的地方。寻常我们用木桩拴船，木桩易腐，我爹寻了这石条来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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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黎婆婆眼睛不好，我想在石柱上刻上东西，她摸一摸就知道河水深浅。

    寻常都是刻着一道一道，我想给黎婆婆刻一个好看的，姐姐能不能画个样子？”

    “这法子不错，只是……”桐拂有些为难，“我不会画……”

    “阿淞想要什么样子的？”有人走到近前。

    桐拂抬头见是叶宗行，他仍是一身沾着泥水的粗布衣衫，裤脚挽着，面庞晒得微微发红，哪里有半点朝廷官员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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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宗行哥哥！”阿淞欢快地跑上去，“你会画花样？”

    叶宗行瞄了桐拂一眼，“我试试。”

    说罢，他顺手在一旁捡了个瓦片，在面前的泥地上画起来。不一会儿，那里一个葫芦蝙蝠的画样，精巧灵动浑然雅趣。

    桐拂与阿淞肩并肩蹲着，赞不绝口。

    “这葫芦，取吉祥之意。蝙蝠，福到。祥瑞的兆头，老人家最喜。”叶宗行道，“若将这花样刻在石柱上，可将这葫芦后镂空，用来拴船绳……”

    “好主意！”桐拂再赞，“这石柱既可拴船，又可见水势高低，还有好兆头。”

    叶宗行皱了眉，“石柱这名字太过直白，如此妙物，当有个别的叫法……”

    桐拂扭头望着河水轻抚那石柱，“水涨溢则忧……”

    “水退则欢。”叶宗行接得很快。

    “忧欢石！”二人几乎异口同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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