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涵有些担心, 这事儿若是放在平时, 倒也没什么。但如今正是灾后, 村长这话里话外都是为曾经给郑家借过粮的人户谋福利。所谓三人成虎, 对方同仇敌忾,他们便麻烦了。
但出门前郑爹便下了死令,今儿个不准他们插嘴。
也不知道是谁吼了声快点开始, 声音洪亮还带着几分嘲讽和恨意。
柳涵在人群中找了找, 没找到声音源头。
村长摇摇晃晃拄着拐杖走到人前, 后面还跟着两个年轻的小伙儿抬着一张供桌。桌面祭品还挺丰富的, 鸡、鸭、糖果、白面馒头一样不少, 还带着两坛酒。
柳涵压低声音问身旁的郑文韬:“这是要祭天还是搞什么?我怎么有点看不明白?”
不等郑文韬回答,村长忽地来了气力, 朗声一吼:“祭天!”
柳涵被这股强有力的声波惊了下,场面太过于严肃, 他也不好再同郑文韬交头接耳, 便垂目静观其变。
充当祭祀司仪的是个老头子,白发苍苍, 柳涵隐约记得这人似乎是族里的长老之一。
前面千律一篇的祭祀词说了许久, 柳涵半懂半不懂。
可后面他怎的越听越不对了?
只听祭祀老头用一种尖锐如丝的声音带着刻薄同厌恶道:“此番天灾, 乃天神降罚,尔等皆是受了那无妄之灾。若那妖孽一日不除,郑家村便一日不得安宁。”
柳涵心里咯噔一紧。
郑文韬的手也伸过来, 将他楛得死紧。
村里是知道了什么,还是有人发现了什么?
他刚这般想,村长那双萃了毒的眼睛就带着刺芒射过来。
“好个妖孽,天神降罚你非但躲避,还连累我郑家村一村之人代你受过。今日若不将你这妖孽除去,定不能平天神之愤!”
柳涵心中有鬼,底气略有不足。郑文韬却寒了一双眼,冰锥子似的目光一一扫过这些冷漠的人面:“谁敢动他!”
这一声当真是地动山摇。
那祭祀老头倚着年老,怒斥一声:“小子莫要猖狂!”
柳涵心中震撼不已,却也不想让这人为了自己遭人诟病。更何况他没做过亏心事,没害过人,有何可怕?
“文韬,你冷静些。大阿爹不是说了今天的事情他来解决吗?”
剑拔弩张,村长还要火上浇油:“天神降罚,可不只为一只妖孽,哼!”
这下柳涵当真是笑了,若不是郑爹这个时候开口,他便要好好同这一脸正气的村长探讨一番。
郑爹上前一步,他身上被压迫了三四年的锐气喷发而出,终于让这些企图从郑家谋求点薄利的人想起,这位曾经也是他们望尘莫及的有钱老爷。
“既是天神降罚,罚的自是该罚'之人。村长莫不是要责问天神是非不分之过?”一句话,将村长堵了个满脸红。
“那你欠我们的粮食怎么说?说不定就是因为你们家没还粮,我们每年祭祀天神的粮食少了才糟了罪。”一个穿着灰质补丁衣壮年汉子憋红着脸说道。
柳涵瞧过去 ,这人说话虽溜,指尖同腿肚却一直打着颤。莫不是托儿?
见郑爹不说话,那人底气足了两分:“我家曾借你粗粮半袋,利我便不要了,你……你还我半袋粗粮便是。”
这人明显在说谎,郑爹却没有半分迟疑,道了个“好”字。
那壮年汉子愣住了,柳涵也愣了。
“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