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门驿是正东水路上的重要水驿，江边有许多吊脚楼，楼里有许多做往来客商乃至船工皮肉生意的女子。

    韩秀峰早上没见他下楼，以为他的酒劲儿没过还在房里睡，也就没去喊他吃早饭，结果快吃捎午时他哼着下流的小调回来了。

    “夜里睡不着，就去寻了个乐子，”杜三看了一眼正忙着张罗酒菜的驿卒，又凑到韩秀峰笑道：“二弟，大哥不是不想带上你，是想着你走了那么远山路一定很累。睡了一觉现在应该缓过来了，吃完捎午带你去，没想到这穷山僻壤的婆娘也那么水灵，尤其那浪劲儿，让你不想下她的床。”

    “二弟，你是不是不好意思，”杜三拍拍他胳膊，一脸坏笑着说：“那些个有钱的三妻四妾，我们这些没钱的逛逛窑子咋了？要说婆娘，大哥我一样有婆娘，可不在身边有啥用。再说这儿是真便宜，花了不几个钱。”

    “染啥病，这儿的婆娘干净着呢！闻闻，香不香，到这会儿哥身上还有余香呢！”

    “行，不强你所难，话说你们这些文官咋全这样，人前道貌岸然，背后男盗女娼。”

    “好好好，不说了，吃捎午。”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韩秀峰乐了，起身道：“五哥，这么快就到了，我以为要等到下午呢！”

    “早饭都没吃，肚子一定饿了，来，这儿有菜有饭，先坐下，我们边吃边说。”

    韩秀峰走过去把他拉到桌边，将他摁坐下来，一边示意潘二去盛米饭，一边笑道：“这位杜老爷是我的义兄，又不是外人，有啥好怕的。”

    “谢杜老爷赏饭！”秦五急忙起身行了一礼，直到潘二把米饭盛来才小心翼翼坐下，不光不敢喝酒，甚至吃也吃得很斯文。

    两碗饭下肚，秦五的胆子大了许多，喝了一大口汤，抬头道：“韩老爷，我本来用不着这么赶的，是运官的那个长随让我有些害怕。天一亮他就跑码头上找人打听，不光打听，还上船翻您的行李。”

    “打听我是从哪儿来的，夜里给驿站送的啥信，打听船上还有啥人，问这问那，一定是起了疑心。”

    “少爷，咋正常了？”潘二忍不住问。

    杜三不解地问：“他能起啥疑心？”

    “他能打探到吗？”潘二急切地问。

    潘二不敢拿身家性命开玩笑，应了一声就拉着大头上楼。

    “怕被栽赃陷害，”韩秀峰一边陪着他上楼，一边解释道：“他龟儿子是解运滇铜的运官，要是被他们给追上，往我们船上扔点官铜，非说是我们偷的，到时候我们就算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要是王法能治他，他还能叫铜天王？”

    “是有些窝囊，可除此之外还能咋办。”

    “收拾他们，三哥，你开啥玩笑，我们能不被他们收拾就烧高香了。”韩秀峰被搞得啼笑皆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