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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人生长醒
    一管冰箫握于掌中,转出泠泠光华。剔透寒极,莹净无尘。那箫声,本也该点尘不染。

    只可惜,再好的箫,落到相别辞手上也成了牛嚼牡丹。一吹吹得撕心裂肺,走调走得天马行空,徒被他糟践。

    “吱啾砰”

    几个大破音后,明月悬颤抖着放下了堵着两耳的手指,作评时仍心有余悸。

    “好好的观心不动曲,愣是给你吹成了随心暴动曲。就算真能治得了心魔,想来也不是被驱走的,是给你的鬼叫吓走的。”

    相别辞讪讪放下冰箫,脸色如常,耳朵尖却是羞愧得红了。

    明月悬教他吹箫的时候,嘴上不耐烦,实际可是用足了心。挺着饱受摧残的两耳不移不走,待在那里听他练习,一遍一遍。

    “指法又错了。你平日里戒指使得那么灵活,就跟生了千百根指头似的,怎么换了箫就按不来了”

    魔音灌耳的间隙,夹着二三句明月悬的奚落。清如冰河的声音,不知怎的,却是漫不经意勾人心肠。

    相别辞正吹到一半,倚在窗外廊下听风赏荷的明月悬突然回过头,倾身探入窗子,脸颊稍稍向他凑来。雪玉颊边垂下几缕乌发,青丝如墨,蜿蜒淌过窗棂。

    窗子里侧的相别辞不自觉僵了一僵。

    太近了,他想。明明隔着一面薄墙一扇空窗,可明月悬一个动作,所有的阻隔仿佛都化作了乌有。

    他吹箫时呼出的气息,好像也能扫到咫尺处那张叫人意乱神迷的脸上,扫得那人两撇墨黑的羽睫也颤颤如春风起时,枝上的柳叶。

    将飞未飞,欲说还休。

    “你的气息乱了。”明月悬忽然道。

    “方才隔远了听,觉得只是依稀有些气息不定,凑近了才听出原来乱成这副德性。修行之人,吐纳是童子功,怎么会有差劲成你这样的”

    明月悬百思不得其解。

    你要是不过来,我的气息怎会乱,又何致令你听到。相别辞的指尖一点点划过冰箫。

    他的冰箫和明月悬的玉箫本是一对,一名休去,一名空留。

    去莫休去,留也空留。

    名字古怪,也不是什么吉兆,还是前代首座的遗物。但明月悬毫不避忌,直接就送给了他。

    “就当是离婚礼物吧,总不能让你空手回去”

    明月悬打定主意要解除婚契,但眼下还是嘴上说说,没有真个拿出符契来。相别辞知道,那是因为他还不够相信自己。

    等他完全相信了自己不会再刺杀他,那时他才会正式解除灵契。

    冰释前嫌之日,就是他们分别之日。

    寒光凛凛的冰箫在手中转动,凉生肌骨。他忽然又想起了这箫的名字。

    休去,休去。

    日色渐褪,风满荷塘。夜半的霜月天寒气遍野,偶尔能听见喑弦沉鼓般低低的水声。

    明月悬拉上轩窗,点起飘在室内的莲花灯,唤了一声“是时候歇息了,把你那箫放下,别再练了。”

    那少年箫吹得不怎么样,显然是没有乐理天分。袖心罗小时候被他抓着修习乐器,可是没怎么费心耗神就入了门。不过那小孩娇气,成日就想着偷懒,远不如相别辞焚膏继晷的刻苦。

    若他不叫停,相别辞怕是能一直从日落吹到天明,时刻不歇。睡都不睡,梦魇倒的确是能被赶跑了,可是哪里值得为了这等小玩意儿折腾自己。

    修行之人不需要睡眠,要的是起居自然,顺应天时。不过,明月悬觉得相别辞肯定是从来不顾这些的。打从第一次见面起,他就认出了相别辞的眼神,那是亡命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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