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恒毅抬起了一直捂在脸的手掌,经过温热眼泪的淬炼,似是双目都较之前更加的明亮了许多。
然而,这些竹叶特有的清香气能带走心头的烦恼,却带不走那些压在心的沉重。
段恒毅缓缓地轻叹了一声,这叹息声便似是落尽了心里。
到底是他亏欠婉儿良多,且在这一段感情,婉儿所付出的远他以为的要更多。
他的所想所算,都是出于种种缘由,而婉儿的所想,却只是因为他,也只是因为他。
婉儿的爱来的很纯粹,却也很执着。
相之下,他的爱便多了许多的……许多的计较,他也在计较着得与失。
这一刻,他想,他是有些配不婉儿的。
且他也辜负了婉儿这一份纯粹且执着的爱恋。
年少轻轻一瞥,便已是深入骨髓,直至午夜梦回,仍旧不能忘怀。
他的婉儿……他究竟要怎样做才能算是不辜负?
只怕是唯有倾尽一生的爱恋,从一而终至死方休!
手悄悄地捂在心口的位置,贴着里衣的位置缝着婉儿亲手为他绣制、却埋葬进衣冠冢里的那枚荷包。
而荷包装有的却是原本属于婉儿的那块凤形玉玦,他与她,本该像那一龙一凤两块玉玦一样,凑在一起才是一个完整的圆形。
若是缺少了其一块,便始终是带有缺憾的。
他相信,终有一日,他会如愿地看着婉儿穿着大红的嫁衣被他迎娶出府。那些他曾亲手酿制的女儿红也终有一日被当作合卺酒被端到他和婉儿的面前。
而那些他曾臆想过无数遍的场景,也终有一日会一一实现……
“以一瓠分为二瓢谓之卺,壻之与妇各执一片以酳,故云合卺而酳。”
合卺、合卺,合卺而酳共牢而食……何其美好又情深!
轻轻地闭起眼睛,深深地嗅了一口这满带着竹叶清香气的空气,段恒毅的嘴角露出了一丝温柔的笑意。
不管眼下境况如何,心总会有美好的期盼在等着他。
且不管前路有多艰难,他也始终知道,他的婉儿会一如既往地等在那里。
等着他跨越这道隔在他们间生与死的距离,活着便可与她相见、与她相拥、与她相守,一生。
嘴角带着一抹来不及收回的甜蜜笑意,段恒毅便忽而转身对着辇内闭目养神的轩帝轻声询问了起来。
“陛下,清临记得前面不远处便有一道溪涧,可否做小憩的地点?”
“依小顾卿家,今日一行既然你都已经安排妥善,你便依照拟定的路线出行即可,大可不必事事来请示朕。”
轩帝轻叹了口气,似是已经提不起兴致来,甚至是有些无精打采的模样,但话语又似是透着些许的不耐烦一样。
“有陛下您的金口玉言,那今日事事便都依清临之意了!”
段恒毅的声音带着些许的得意,似是没听出轩帝的那些弦外之音一般。
“……你……咳……你小子啊,还真是会打蛇随棍,竟然胆大包天地想做起朕的主来!”
似是没料到段恒毅会这般“大言不惭”一般,轩帝本有些恼怒地想要叱责,但旋即又飞快地变了脸色,变得有些无奈起来。
“臣算有了熊心豹子胆,那也是陛下您给的,您既然已经都金口玉言地给臣许了诺,臣又有何畏!”
段恒毅得意地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