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卫民知道他不高兴了,勉强地把肉扔进了嘴里,吃肉不喝酒,哪得尽兴
红釉质似的肉沾到了舌头,肥溜溜的身躯柔软地在沈卫民的嘴里摩擦出香油,甜蜜而圆润的滋味慢慢散开,姿态佛系攻势却猛烈地侵占了沈卫民的嘴。
他的味蕾好像炸开了一般,分泌的口水迅速裹住了那块肉。齿间咬合的时候,肥肉柔顺地摊开,瘦肉柔韧不屈,不过很快就被牙齿干脆利落地咬断,满嘴的甘甜味美。
叶青水笑嘻嘻地又夹了一块扔进自己的嘴里,可惜地说“最后的两块还是留给停雨儿吧。”
“听起来你也不太喜欢俺们家的东坡肉的样子。”
谢庭玉唇角微微压平眼神闪了闪,终于笑了,他夹了一块来尝,随后反应过来的沈卫民老大难地夹紧眉头,哼哼地屈辱地又夹了一块。
吃完晚饭后,叶妈很勤快地主动揽活,把叶青水打发了出去。
“你们年轻人多说说话吧,沈同志是中学毕业的,一肚子的学问,水儿你得多向人家多学学怎么说话办事。”
叶妈是典型的老实人,又憨又直,对待学生娃儿是十分尊敬的,非常尊敬文化知识。家里但凡带了字儿的纸都舍不得扔,全被她妥妥帖帖地存着。在她这种强烈的意识下,叶青水只念完了高小,实在是她最大的一块心病。
叶青水听了抿起唇忍俊不禁,她是完全信了自家阿娘没什么弯弯曲曲的意思,但沈卫民听了脸色却变了变。
沈卫民本来打算同这个“中下贫农”长篇大论,劝她识趣,这会儿走到了门边,沈卫民哼哼地咽下了,凝成了浓缩的精华
“你用了什么手段算计了他,你我心知肚明。不要太容易得意,这些以后统统都要还回来的。”
叶青水听完,愣住了,站在门口目送着沈卫民离开,直到他的身影完完全全消失了也没舍得回屋。
很多年后,这些可不就是统统又还回去了吗
叶青水打了水回屋,用柳条沾盐巴涮了涮牙,山沟沟里的农民有很多一辈子都没有见过世面,这几年工业化的商品才渐渐传了过来。叶青水以前曾经被谢庭玉耐心地纠正过坏习惯,她学会用牙膏牙刷刷牙、学会早晚洗脸用百雀羚,学会了很多很多
她走进自己的屋里,用火柴“嚓”地点燃了油灯,灯芯不够长,她用牙签跳了跳灯芯。
简陋的屋子才亮堂了起来,其实用简陋来形容它未免对它太过苛刻。叶青水的小叔每个月都会汇三十块回来,叶家住得起瓦屋。最好的一间房小叔早就让给她了,现在用来摆谢庭玉那些物件儿绰绰有余。
她用毛巾擦了擦头发,目光一一地扫过这个梦里见过无数次的屋子。凝视着谢庭玉挂在墙上的时钟、墙根边安置着落了灰的萨克斯,还有他必定堆满手稿的柜子。
叶青水拇指触碰了一下它,耳边便传来了谢庭玉的声音。
他说“我们说说话”
叶青水点了点头,谢庭玉关上了门,头探出窗子看了看双手把窗子也封住了。背对着叶青水的那个劲瘦的身影,肩胛骨微微突出,迎着夕阳最后一份余晖,仿佛振翅的蝴蝶。
实在是他洗完澡之后穿的白衬衫太过干净了。
谢庭玉说“我救了你,不是图你嫁给我,你是知道的吧”
“我愿意和你结婚,也不是因为怕了流言蜚语,怕被安了流氓罪。”
他浓密的眉毛如锋利的剑,轻扬起犹如开鞘,“所以我体谅你,帮了你,你也不要再做让我困扰的事情。”
他说完后,从抽屉里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