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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旧金山湾5
一张床铺都睡着一名华人妇女。因为没有太多活动空间,她们有一些坐在床上吃早饭,或者做着手工活。她们大多很木讷,也许是因为有陌生人进来,屋里几乎没有人交谈。胆怯的眼神,从每一张床铺上方,可怜巴巴,又满怀希望的落在两人身上。淮真起码看到不下十双哭肿的眼睛。

    陈曼丽与刘珍玲躺着的小小隔子间尚未满员。陈曼丽在下铺,刘珍玲睡在她上面。跟随两人的仆妇并不在这里,听说刚被叫到对面去问话了。

    淮真一抬头,便瞥见刘珍玲背后木头墙上,以繁体字刻着一首诗,应该是从前羁押在这里的女孩留下的

    “美例苛如虎,人困板屋多。

    拘留候审多制磨,鸟入樊笼太折堕。

    惨莫诉,呼天叹无路。

    过关金门难若此,饱尝苦味悔奔波。”

    陈曼丽本斜靠在床上刺手帕,一见淮真,立刻坐起来。

    刘珍玲脸色看起来不太好,白惨惨地躺在上铺,侧脸对着淮真,突然地说,“出生在加利福利亚,天生比中国人高一等。也天生比白人低一等。”

    这话淮真实在没法接。只瞥她一眼,说,“我生在中国。”

    尔后淮真以四川话轻声问陈曼丽“吃饭没”

    她摇头,“说没煮我们的份。”

    淮真将装了欧包的篮子递给她。

    “谢谢,”陈曼丽接过来,朝上铺看一眼,又说,“我叫不动她。不晓得她咋子了,昨晚哭了一晚上,你帮我问一哈好不好”

    淮真敲敲床铺的木头板,“吃点欧包作早餐。”

    上头气若游丝一句,“我不吃,留给她们吧”

    淮真想了想,说,“移民局联系到你妈妈了,她应该下周就到。”

    过了一会儿,一声哭腔响起“我肚子好疼。”

    “吃坏肚子了”

    “不是”她声音越来越小。

    淮真问陈曼丽,“你见她吃过啥子没她闹肚子了。”

    陈曼丽哎呀一声,“葵水来了是不”说罢,将床尾一只竹箱笼打开,寻出一只绣了四郎探母的刺绣月经带,敲敲上面床铺,塞进刘珍玲手里。

    刘珍玲捏在手里一看,气地甩手便扔了出来,“这种老古董我姥姥都不用”

    淮真吓得伸手一接,才不致使月经带掉在黑漆漆的地上。

    陈曼丽有些委屈,“新嘞,我都舍不得用。”

    淮真替她向上铺那位转达了意思,半晌没听到动静,又说,“你不用,你妈妈来之前这些天也没人能给你洗床铺。”

    她微微支起身子,看了淮真一眼。而后气弱了一些,“那那你还给我。”

    麦克利没听懂女孩们的谈话,也不知那条刺绣棉布做什么的,仍高高大大的立在一旁等着。刘珍玲手执月经带,有些委屈看了这高大白人一眼,张了张嘴,纵讲得一口流利英文也不知该如何出嘴。淮真见状,便立刻起身,打算与麦克利一起离开羁押营房。

    刚转身,便听见后头喊了一声,“等一下。”

    然后听见陈曼丽问道,“要是我被爆纸了,她是不是就可以回家去”

    淮真突然愣住。

    爆纸,是冒名顶替美籍华人的“纸儿子”这行生意创造的广东行话,她怎么会知道

    “你从哪里晓得爆纸的意思”

    陈曼丽张了张嘴,没说话。

    淮真看她一眼,没接着往下问,几步小跑跟上麦克利。

    离开麦克利不经意地以英文问道,“她叫住你,都说了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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