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孽子，孽子！”
魏暄以手捶胸，痛苦不堪，他治家以儒礼，清藻忠贞，谁想家族竟然出了这等耸人听闻的肮脏事，数十年的清誉毁于一旦，怎能不痛心？
“要仅仅如此，也罢了。”陆宗周摆明了要让魏暄不安生，道：“魏度偏偏在蒲阳津劫了朱礼的女儿朱凌波，囚禁在江边小渔村的暗室里，差点死于非命！朱氏受此大辱，铁了心要报复，连在富春江醉心垂钓、不问世事的朱智都出动了，亲自谋划了这一切，从虞，也是你的眼皮子底下，掠走了魏度。”
魏暄终于明白了前因后果，他毕竟是魏氏宗主，起先不明情况，因而忐忑，现在知晓详情，逐渐平静下来，开始寻谋对策。
陆宗周看他苦思，冷冷道：“别想了，君子弃瑕以拔才，壮士断腕以全质，魏度既然不成器，你保他也无用。”
魏暄苦笑道：“我何尝不知，只是远这么一个儿子，他身体又不好，真要出了事，他这一脉岂不绝了后？”
“一个孽子，无胜于有！”
陆宗周看着魏暄疲惫不堪的样子，心下叹了口气，几十岁的人了，还为子孙辈奔波劳碌，语气软和了几分，道：“魏远自身不正，能教出来什么好儿子？当断不断，朱氏岂肯善罢甘休？顾氏、张氏都已经表态站在朱氏的一边，吴四姓本是一家，我陆氏于情于理，既不能置身事外，更不能偏帮于你……”他顿了顿，眉心拧成一团，道：“何况孟行春也参与了进来，昨天午时，司隶府的徒隶将魏度押送进了刺史府……”
魏暄已经没了惊讶的表情，好半天才颓然道：“朱智，朱智！好手段！”
“江左诸葛，不是浪得虚名，他不出手则已，出手让你没有丝毫反抗的余地！你可知我怎么了解内情由？朱智昨夜来见我，说你今日必定会登门，这些话是他让我告诉你，至于是什么用意，你自己去想！”
自知道是朱智在幕后谋划，魏暄已经没有了从虞出发时的底气。后发制人也要看对手，像朱智这样的人，只要慢他一步，会步步受制，连喘息之机都没有，如何去后发制人？
魏暄难以做出决断，魏度虽是魏远的独子，但对整个魏氏而言，其实没那么要紧，算死了，可以再给魏远过继一子，以继承他那一房的血脉。只不过魏氏有今日的局面是无数先祖沥血奋战得来的，这样被人欺门来，认打认罚，不做反击，未免被世人小看。
朱智托陆宗周带话，是给他台阶下，想让他亲自绑了魏度去报案，这样面子好看，大义灭亲，说出去也好听，可内里却依旧丢的一干二净。
陆宗周见魏暄举棋不定，无奈的道：“魏度的才干你最清楚，凭他一人，能够运作遍及南北两国、倾覆扬州数郡的私掠生意吗？”
“不错，多亏你提醒，我一时慌乱，没想到此节！”魏暄皱眉道：“魏度读书不成，学武也不成，城府有些，却极其有限，绝无可能是主谋！”
他望向陆宗周，陆宗周低首垂眉，老神在在，并不说话！
魏暄知道他在等自己表态，道：“好，魏度一事，若是证据确凿，我绝不包庇，该笞笞，该杀杀，全凭国法！”
“行了，有你这句话，我放心了！”陆宗周打了个哈欠，慵懒的站起身，道：“我这把老骨头陪你走一趟吧。”
“去哪里？”
“刺史府的大牢！”
早候在一旁的奴仆送来青色大氅，仔细的帮陆宗周的穿戴暖和，备好的牛车围着厚厚的羊皮毡，里面燃着铜制鹤点龟背炉，感受不到一丝的寒意。
陆宗周斜靠在背枕，身子随着牛车的颠簸微微晃动，双手拢在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