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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议定亲事
    第二天天亮,阳光才洒在齐思河畔的白杨树上,聂博钊借了聂老二的二八大杠,过了桥,就又到陈家河村来了。

    到村口的时候,那皮肤白净,但人有些拧巴的大姑娘正在河畔的公路上等着呢。

    大长腿把自行车一支,“小陈同志,你先坐上来。”

    陈丽娜侧着一坐,一手掰紧了后面。

    聂博钊脚一点,自行车飞也似的,就给窜出去了。

    秋日的天够蓝的,阳光也够暖的,自行车的辐条在阳光下刷拉拉的碾过秋叶。

    “你抓紧了吗?”聂博钊问。

    陈丽娜犹豫了一下,本来想一把就搂过去搂到他腰上的,终究还是只就揪住了聂博钊那呢子衣的扣捎儿,“嗯,抓紧紧的。”

    还是齐思河畔,不过聂博钊今天不是到桥上,而是到下游的水利水电站,这地方的发电机组,还是聂博钊当初给照料着安装的,他想来看看现在运行的怎么样。

    不用说,水电水电站的全体职工,也是停业休产,正在背领袖语录了。

    “听说你是大学生?”聂博钊问。

    陈丽娜揪着衣角儿,嗯了一声:“我爸教的好。”

    “能考上女子师范大学不容易,这跟你爸教的好有关系,但是关键还是得你自己学得好。我还听说你会俄语?”

    “跟着收音机学的,就会唱首《喀秋莎》。”

    聂博钊觉得这位女同志身材相貌都不错,但就是揪衣服的这个习惯,看起来很让人不舒服,这得改。

    “咋大学读一年就回来了?”

    “我们家庭成分不行,臭老九。”仔细看,这女同志脑袋还有点儿偏,嘴角总是一抽一抽的。

    “你这头咋回事儿?”

    陈丽娜头更偏了:“退学之前给武斗了一回,打的。”

    武斗的残酷,聂博钊虽没经历过,但也曾听说过。

    “落下啥毛病没?”

    “一边耳朵总嗡嗡响,头也有些不合适,不过聂同志你放心,这个并不影响我干活儿。”说着,陈丽娜就伸出两只手来。

    能小公主的时候就是小公主,能女强人的时候就是女强人,陈丽娜这一辈子,就没服过输。

    昨天包了一顿饺子,她两手齐开耍着擀面杖,只凭那两只手,就把聂博钊给震住了。

    麻利又能干,手脚还勤快,这是聂博钊对于陈丽娜的第一印象。

    “要往医院给你看看不,拍个片子照一下。”聂博钊又说。

    陈丽娜头更歪了,嘴角抽的更厉害了,嘴巴也结巴上了:“不,不用。照过了,药也吃过了,医,医生说脑子里坏掉的已经坏了,永久复原不上,就,就只能这么着了。”

    难怪一个大学生要给人作保姆,却原来是给人打成傻了。

    聂博钊心说真是可怜,不过她这样呆呆的,倒也挺可爱的。

    “乌玛依可是戈壁沙漠,日子可不好过,还有三个孩子要带,小陈同志你可能会想家,也可能坚持不下来。”

    “那地方有武斗没?”陈丽娜继续扯着衣角,扯了长长的,就开始搓卷儿。

    聂博钊顿时就笑了:“石油是国家最重要的产业,是领袖要超英赶美最大的希望,咱们油田上只重生产,别的都放在一边儿。”

    “只要没武斗,我就去。我是农村人,养孩子我在行的,他们要是不听话……”

    “咋?”聂博钊脸色顿时一变。

    “不听话也得你来教育,我脑袋坏了,耳朵也不甚灵,等闲娃儿们说啥也听不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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