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由暗暗叫苦。
她出现在“大天线”时十二点都已过了。见我站在阶梯旁,她停住脚,脸上浮现出不知该笑还是该恼的神情。我姑且抓住她胳膊让她坐在电视台门前广场上空着的——这个点就连游街的酒鬼也不会到这么偏僻的地方来——长椅上,自己挨她坐下。她把挎包放在膝头,双手抓着包带,脚往前伸,静静地盯住白皮鞋尖。
我向她道歉,说不知怎么搞的,竟稀里糊涂弄错了,肯定自己脑袋晕乎来着。
“真的弄错了?”她问。
“还用说!不然怎么成了这样子。”
“以为你故意的呢。”她说。
“故意?”
“所以觉得你会生气。”
“生气?”我无法理解她要表达什么。
“嗯。”
“为什么觉得我会生气?”
“不知道。”她声音小得就要消失似的,“怕是因为和我在一起没有意思吧。”
“哪里没有意思!和你在一起非常有意思,不骗你。”
“骗人。和我在一起根本没意思,不可能有意思,这点我自己也一清二楚。即便你真的弄错了,那也是因为实际上你内心是那么希望的。”
我喟然叹息。
“不必介意的。”她说,并摇了下头,“这种事不是第一次,肯定也不会是最后一次。”
一向内柔外刚很少在人前显示内心敏感纤细的小奈哭了,眸子里溢出两滴泪,出声地落在大衣膝部。
我不知到底如何是好:虽然很想痛揍自己一顿,又怕轻举妄动惊到柔弱的小奈……
我们一动不动地沉默良久。街上出租车几番驶过几番吐客离去。面带狐疑瞟向我们的乘客的身影消失在阶梯上以后,广场内重新归于寂静。
“求你,扔开我别管。”小奈把额前被泪水打湿的头发撩到一边,微微一笑,“一开始我就觉得好像不对头,心想算了,就一直在相反方向的车上坐着没动。但车过电视台,一下子没了气力。一切都让我感到厌倦,再也不想落到这个地步。”
我想说句什么,但话没出口。担心冬夜寒风清冷,我本想把外衣脱给单薄的小奈,被无声地拒绝了。
“你什么也不懂。”她喃喃道,
“常有人这么说……”
小奈似乎被我没脑子的接话惹火了,急促地抬起头,严厉地盯视着我。确认我不是在嘲笑自己后,她又重新失落下去。
她说得对,我明明什么都不懂,任何事情都没搞清楚想明白,就仅凭自己的好恶,贸然接近并破坏了小奈平静的生活,在毫无自觉地走入她的世界后,又莽撞伤害到了小奈——“对不起。”我却只能说出这么一句用烂了的道歉的话。夜风哗啦啦吹散一叠晚报,一直吹到花坛端头。
她又一次把额前被泪水打湿的头发拨往一边,有气无力地淡然笑道:“可以了。这里终究不是我应在的场所,这里没有我的位置……”
小奈的母亲在本地远郊的穷苦农村长大,由于地处丘陵荒原地带,土地贫瘠稀缺,再加上位置偏僻,